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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184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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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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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召,進對,帝親加褒諭,欲留置近密。言者以悆在郡多黥胥吏為慘酷,請授外藩。時峒獠未息,乃進直學士,為湖南安撫使,禁盜鑄錢者,趣使為農,物價既平,商賈遂通。數月,召還,加寶文閣學士、陝西都轉運使。時金人無故歸侵疆,詭計叵測,悆力陳非策,固辭不行。秦檜方主和議,以為異己,落職,以左朝奉郎、少府少監分司西京,全州居住。

起知河南府,未行,金人果復陷所歸郡邑,如悆言。乃復待制,再知明州,改知平江府,陛辭,言:「我軍已習戰,非復前日,故劉錡能以少擊眾,敵大挫衄,若乘已振之勢,鼓行而前,中原可傳檄而定。」上嘉之。以言罷,提舉太平觀。積官至左朝議大夫,爵益都縣伯。卒,贈左通議大夫。


  

悆性至孝,母沒時,方崎嶇轉徙,居喪盡禮。沿海制置使陳彥文薦于朝,起複之,悆不就。悆端方挺特,自初官訖通顯,無所附麗。令鄧城時,丞相范宗尹方為邑子,以文謁悆。悆他日語其父:「是子公輔器也。」宗尹既當國,未嘗以私見。悆在明州,嘗欲薦一幕官,問曰:「君日費幾何?」對以「十口之家,日用二千」。悆驚曰:「吾為郡守費不及此,屬僚所費倍之,安得不貪。」遂止。

高登,字彥先,漳浦人。少孤,力學,持身以法度。宣和間,為太學生。金人犯京師,登與陳東等上書乞斬六賊。廷臣復建和議,奪种師道、李綱兵柄,登與東再抱書詣闕,軍民不期而會者數萬。王時雍縱兵欲盡殲之,登與十人屹立不動。

欽宗即位,擢吳敏、張邦昌為相,敏又雪前相李邦彥無辜,乞加恩禮起複之。登上書曰:「陛下自東宮即位,意必能為民興除大利害。踐阼之始,兵革擾攘,朝廷政事一切未暇,人人翹足以待事息而睹惟新之政,奈何相吳敏、張邦昌?又納敏黨與之言,播告中外,將復用李邦彥,道路之人無不飲恨而去。是陛下大失天下之望,臣恐人心自此離矣。太上皇久處邦彥等於政府,紀綱紊亂,民庶愁怨,方且日以治安之言誘誤上皇,以致大禍,倉皇南幸,不獲寧居。主辱臣死,此曹當盡伏誅,今乃偃然自恣,朋比為奸,矇蔽天日。陛下從敏所請,天下之人將以陛下為不明之君,人心自此離矣。」再上書曰:「臣以布衣之微賤,臣言系宗社之存亡,未可忽也。」於是凡五上書,皆不報。因謀南歸,忽聞邦昌各與遠郡,一時小人相繼罷斥,與所言偶合者十七八,登喜曰:「是可以盡言矣。」復為書論敏未罷,不報。

初,金人至,六館諸生將遁去,登曰:「君在可乎?」與林邁等請隨駕,隷聶山帳中,而帝不果出。金人退師,敏遂諷學官起羅織,屏斥還鄉。

紹興二年,廷對,極意盡言,無所顧避,有司惡其直,授富川主簿。憲董弅聞其名,檄讞六郡獄,覆命兼賀州學事。學故有田舍,法罷歸買馬司,登請復其舊。守曰:「買馬、養士孰急?」登曰:「買馬固急矣,然學校禮義由出,一日廢,衣冠之士與堂下卒何異?」守曰:「抗長吏耶!」曰:「天下所恃以治者,禮義與法度爾,既兩棄之,尚何言!」守不能奪,卒從之。攝獄事,有囚殺人,守欲奏裁曰:「陰德可為。」登曰:「陰德豈可有心為之,殺人者死,而可倖免,則被死之冤何時而銷?」

滿秩,士民丐留不獲,相率饋金五十萬,不告姓名,白於守曰:「高君貧無以養,願太守勸其咸受。」登辭之,不可,復無所歸,請置於學,買書以謝士民。歸至廣,會新興大饑,帥連南夫檄發廩振濟,復為糜于野以食之,願貸者聽,所全活萬計。歲適大稔,而償亦及數。民投牒願留者數百輩,因奏闢終其任。

召赴都堂審察,遂上疏萬言及《時議》六篇,帝覽而善之,下六議中書。秦檜惡其譏己,不復以聞。

授靜江府古縣令,道湖州,守汪藻館之。藻留與修《徽宗實錄》,固辭,或曰:「是可以階改秩。」登曰:「但意未欲爾。」遂行。廣西帥沈晦問登何以治縣,登條十餘事告之。晦曰:「此古人之政,今人詐,疑不可行。」對曰:「忠信可行蠻貊,謂不能行,誠不至爾。」豪民秦琥武斷鄉曲,持吏短長,號「秦大蟲」,邑大夫以下為其所屈。登至,頗革,而登喜其遷善,補處學職。它日,琥有請屬,登謝卻之,琥怒,謀中以危法。會有訴琥侵貸學錢者,登呼至,面數琥,聲氣俱厲,叱下,白郡及諸司置之法,忿而死,一郡快之。

帥胡舜陟謂登曰:「古縣,秦太師父舊治,實生太師于此,盍祠祀之?」登曰:「檜為相亡狀,祠不可立。」舜陟大怒,摭秦琥事,移荔浦丞康寧以代登,登以母病去。舜陟遂創檜祠而自為記,且誣以專殺之罪,詔送靜江府獄。舜陟遣健卒捕登,屬登母死舟中,藁葬水次,航海詣闕上書,求納官贖罪,帝閔之。故人有為右司者,謂曰:「丞相雲嘗識君于太學,能一見,終身事且無憂,上書徒爾為也。」登曰:「某知有君父,不知有權臣。」既而中書奏故事無納官贖罪,仍送靜江獄。登歸葬其母,訖事詣獄,而舜陟先以事下獄死矣,事卒昭白。


  
廣漕鄭鬲、趙不棄闢攝歸善令,遂差考試,摘經史中要語命題,策閩、浙水災所致之由。郡守李仲文即馳以達檜,檜聞震怒,坐以前事,取旨編管容州。漳州遣使臣謝大作持省符示登,登讀畢,即投大作上馬,大作曰:「少入告家人,無害也。」登曰:「君命不敢稽。」大作愕然。比夜,巡檢領百卒復至,登曰:「若朝廷賜我死,亦當拜敕而後就法。」大作感登忠義,為泣下,奮劍叱巡檢曰:「省符在我手中,無它語也。汝欲何為,吾當以死捍之。」鬲、不棄亦坐鎸一官。

登謫居,授徒以給,家事一不介意,惟聞朝廷所行事小失,則顰蹙不樂,大失則慟哭隨之,臨卒,所言皆天下大計。後二十年,丞相梁克家疏其事以聞。何萬守漳,言諸朝,追復迪功郎。後五十年,朱熹為守,奏乞褒錄,贈承務郎。

登事其母至孝,舟行至封、康間,阻風,方念無以奉晨膳,忽有白魚躍于前。其學以慎獨為本,所著《家論》、《忠辨》等編,有《東溪集》行世。

婁寅亮,字陟明,永嘉人。政和二年進士,為上虞丞。建炎四年,高宗至越,寅亮上疏云:「先正有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周王薨,章聖取宗室育之宮中,此天下之大慮也。’仁宗感悟其說,詔英祖入繼大統。文子文孫,宜君宜王,遭罹變故,不斷如帶。今有天下者,獨陛下一人而已。屬者椒寢未繁,前星不耀,孤立無助,有識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追念祖宗公心長慮之所及乎?崇寧以來,諛臣進說,獨推濮王子孫以為近屬,余皆謂之同姓,遂使昌陵之後,寂寥無聞,奔迸藍縷,僅同民庶。恐祀豐于昵,仰違天監,太祖在天莫肯顧歆,是以二聖未有迴鑾之期,金人未有悔禍之意,中原未有息肩之日。臣愚不識忌諱,欲乞陛下于子行中遴選太祖諸孫有賢德者,視秩親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處藩服,並選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稱之人,升為南班,以備環衛。庶幾上慰在天之靈,下系人心之望。」帝讀之感悟,樞密富直柔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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