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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179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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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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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章既下,讀之有流涕者。劾罷戶部尚書葉翥、太府卿兼中書舍人沈揆結近習,圖進用,言:「比年以來,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而尊爵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以成風,謂苟得為至計。良由前輩老成,零落殆盡,後生晚進,議論無所據依,學術無所宗主,正論益衰,士風不競。幸詔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參錯立朝,國勢自壯。臣雖終歲無所奏糾,固亦未至曠官。今日之患,在於不封殖人才,台諫但有摧殘,廟堂初無長養。臣處當言之地,豈以排擊為能哉?」徙太府少卿。求去不已,除直秘閣、潼川運判。改江西提刑,又改夔州。

時孝宗不豫,上久不過宮,光祖致書留正、趙汝愚曰:「宜與群賢並心一力,若上未過宮,宰執不可歸安私第。林、陳二閹,自以獲罪重華,日夜交諜其間。宜用韓魏公逐任守忠故事,以釋兩宮疑謗。大臣亦當收兵柄,密佈腹心,俾緩急有可仗者。」聞孝宗崩,又貽書汝愚,勉以安國家、定社稷之事。


  

寧宗即位,除侍御史,改司農少卿。入對,獻《謹始》五箴。又論:「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樂,無事易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歲時易玩。又有六難:君子難進,小人難退,苦言難入,巧佞難遠,是非難明,取捨難決。暗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難;暗主之所難,明主之所易。」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踐祚于素幄,蓋有甚不得已者,宜躬自貶損,盡禮于上皇,使聖意歡然知釋位之樂,然後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悚然嘉納。

進起居舍人。論:「政令當出中書,陛下審而行之,人主操柄,無要于此。」知閣門事韓侂冑浸擅威福,故首及之。遷起居郎。集議卜孝宗山陵,與朱熹皆謂會稽山陵,土薄水淺,乞議改卜。既而熹與祠,光祖言:「漢武帝之於汲黯,唐太宗之於魏徵,仁宗之於唐介,皆暫怒旋悔。熹明先聖之道,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陛下初膺大寶,招徠耆儒,比初政之最善者。今一旦無故去之,可乎?」且曰:「臣非助熹,助陛下者也。」再疏,不聽。

劉德秀劾光祖,出為湖南運判,不就,主管玉局觀。趙汝愚既罷相,侂冑擅朝,遂目士大夫為偽學逆黨,禁錮之。光祖撰《涪州學記》,謂:「學之大者,明聖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方以道為偽;小者治文章以達其志,而時方以文為病。好惡出於一時,是非定於萬世。」諫官張釜指為謗訕,比之楊惲,奪職,謫居房州。久之,許自便。起知眉州,復職,將漕利路,以不習邊事辭。進直寶謨閣,主管沖佑觀。

吳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馳告帥守、監司之所素知者,仗大義,連衡以抗賊。俄聞曦誅,則以書屬宣撫使楊輔,講行營田,前日利歸吳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餉軍費;獎名節、旌死事以激忠烈之心。除潼川路提刑、權知瀘州。侂冑誅,召除右文殿修撰、知襄陽府,進寶謨閣待制、知遂寧府,改京、湖制置使,以寶謨閣直學士知潼川府。

詔以閔雨求言,光祖奏:「女直乃吾不共戴天之仇,天亡此仇,送死於汴。陛下為天之子,不知所以圖之,天與不取,是謂棄天,未有棄天而天不我怒也。青、鄆、藺、會求通弗納,陛下為中國衣冠之主,人歸而我絶之,是謂棄人,未有棄人而人不我怨也。且金人舍其巢穴,污我汴京,尚可使吾使人拜之於祖宗昔日朝會之廷乎?」

又請改正憲聖慈烈皇后諱日。先是,後崩以慶元三年十一月二日,郊禋期迫,或謂侂冑曰:「上親郊,不可不成禮。且有司所費既夥,奈何已之?」侂冑入其言,五日祀圜丘,六日始宣遺誥。於是光祖言:「憲聖,陛下之曾祖母,克相高宗,再造大業。侂冑敢視之如卑喪,遷就若此。賊臣就戮,盍告謝祖宗,改從本日?」從之。

升顯謨閣直學士、提舉玉隆萬壽宮。引年不許,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嘉定十五年卒,進華文閣學士,謚文節。

趙汝愚稱光祖論諫激烈似蘇軾,懇惻似范祖禹,世以為名言。所著《後溪集》十捲。子: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論曰:徐誼竄逐于小人之手,身之否,道之亨也。吳獵之以學為政,項安世之通經博古,皆一時之英才,今更定舊史,公論其少伸歟!薛叔似通儒也,不幸以開邊事累之。劉甲、楊輔蔚乎有用之才。劉光祖盛名與《涪州學記》並傳穹壤,世之人何憚而不為君子也!



列傳第一百五十七

○余端禮李璧丘倪思宇文紹節李蘩

余端禮,字處恭,衢州龍遊人。第進士,知湖州烏程縣。民間賦丁絹錢,率三氓出一縑,不輸絹而折其估,一縑千錢,後增至五千,民不勝病。端禮以告于府,事得上聞,又自詣中書陳便宜,歲蠲緡錢六萬。


  
召對,時孝宗志在恢復,端禮言:

謀敵決勝之道,有聲有實。敵弱者先聲後實,以讋其氣;敵強者先實後聲,以俟其機。漢武乘匈奴之困,親行邊陲,威震朔方,而漠南無王庭者,讋其氣而服之,所謂先聲而後實也。越謀吳則不然,外講盟好,內修武備,陽行成以種、蠡,陰結援于齊、晉,教習之士益精,而獻遺之禮益密,用能一戰而霸者,伺其機而圖之,所謂先實而後聲也。今日之事異於漢而與越相若。願陰設其備,而密為之謀,觀變察時,則機可投矣。

古之投機者有四:有投隙之機,有搗虛之機,有乘亂之機,有承弊之機。因其內釁而擊之,若匈奴困于三國之攻而宣帝出師,此投隙之機也。因其外患而伐之,若夫差牽于黃池之役而越兵入吳,此搗虛之機也。敵國不道,因其離而舉之,若晉之降孫皓,此乘亂之機也。敵人勢窮,躡其後而蹙之,若高祖之追項羽,此乘弊之機也。機之未至,不可以先;機之已至,不可以後。以此備邊,安若太山,以此應敵,動如破竹,惟所欲為,無不如志。

上喜曰:「卿可謂通事體矣。」後以薦為監察御史,遷大理少卿,轉太常少卿。

詔以來歲祈谷上帝,仲春躬耕籍田,令禮官討論明道故事。端禮言:「祈谷之制,合祭天地于圜丘,前期享于太廟,視冬至郊祀之儀,此國朝故事也。若乃明道之制,則以宮中火後考室落成,故于太安殿恭謝天地,此特一時謝災之事耳。今欲祈谷而耕籍,必合祭天地于圜丘,必前期朝享于景靈宮、太廟可也。欲如明道之制,行于殿庭不可。」詔太常、禮部集議。中書有可以義起者,端禮曰:「禮固有可義起,至于大體,則不可易。古者郊而後耕,以其于郊,故謂之郊,猶祀于明堂,故謂之明堂。如明道謝災之制,則與祈谷異。今以郊而施之殿庭,亦將以明堂而施之壇壝乎?禮之失自端禮始,端禮死不敢奉詔。」上為之止。

權兵部侍郎兼太子詹事,進吏部侍郎,出知太平州,奉祠。光宗立,召見,言:「天子之孝不與庶人同。今陛下之孝于壽皇,當如舜之於堯,行其道可也,武之於文,繼其志、述其事可也。凡壽皇睿謀聖訓,仁政善教,所嘗施于天下者,願與二三大臣朝夕講求而力行之,則足以盡事親之孝矣。」授集英殿修撰、知贛州,還為吏部侍郎、權刑部尚書兼侍講,以煥章閣直學士知建康府。召拜吏部尚書,擢同知樞密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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