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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臣以親年高,求外補,知漢州,除潼川路提點刑獄,以憂去。服除再召,以五事見,曰:「選將帥,廣常平,治渠堰,更銓法,通楮幣。上謂輔臣曰:「胡晉臣言可行。」
除度支郎,累遷侍御史。朱熹除兵部郎官,以病足未供職。侍郎林慄與熹論《易》不合,因奏熹不即受印為傲慢。晉臣上疏留熹而排慄,物論歸重。
光宗嗣位,遷工部侍郎,除給事中,每以裁濫恩、惜名器為重,內降持不下,上嘉其有守,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正謝日,上命條上軍政利害。既而朝重華宮,孝宗謂曰:「嗣君擢任二三大臣,深愜朕意,聞外庭亦無異詞。」晉臣拜謝。
除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上自南郊後久不禦朝,晉臣與丞相留正同心輔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陳,以溫凊定省為先,次及親君子、遠小人、抑僥倖、消朋黨,啟沃剴切,彌縫縝密,人無知者。未幾,薨于位,贈資政殿學士,謚文靖。
論曰:謀大事,決大議,非凝定有立者不能也。周必大、留正一時俱以相業稱,然必大純篤忠厚,能以善道其君,光、寧禪受之際,懼禍而去,其可為有立乎哉?若胡晉臣爭論朱熹,則侃侃有守者也。
列傳第一百五十一
○趙汝愚子崇憲
趙汝愚,字子直,漢恭憲王元佐七世孫,居饒之餘干縣。父善應,字彥遠,官終修武郎、江西兵馬都監。性純孝,親病,嘗刺血和藥以進。母畏雷,每聞雷則披衣走其所。嘗寒夜遠歸,從者將扣門,遽止之曰:「無恐吾母。」露坐達明,門啟而後入。家貧,諸弟未製衣不敢制,已制未服不敢服,一瓜果之微必相待共嘗之。母喪,哭泣嘔血,毀瘠骨立,終日俯首柩傍,聞雷猶起,側立垂涕。既終喪,言及其親,未嘗不揮涕,生朝必哭于廟。父終肺疾,每膳不忍以諸肺為羞。母生歲值卯,謂卯兔神也,終其身不食兔。聞四方水旱,輒憂形于色。江、淮警報至,為之流涕,不食累日;同僚會宴,善應悵然曰:「此寧諸君樂飲時耶!」眾為失色而罷。故人之孤女,貧無所歸,善應聘以為己子婦。有嘗同僚者死不克葬,子傭食他所,善應馳往哭之,歸其子而予之貲,使葬焉。道見病者必收恤之,躬為煮藥。歲饑,旦夕率其家人輟食之半,以飼饑者。夏不去草,冬不破壞,懼百蟲之遊且蟄者失其所也。晉陵尤袤稱之曰:「古君子也。」既卒,丞相陳俊卿題其墓碣曰:「宋篤行趙公彥遠之墓。」
汝愚早有大志,每曰:「丈夫得汗青一幅紙,始不負此生。」擢進士第一,簽書寧國軍節度判官,召試館職,除秘書省正字。孝宗方鋭意恢復,始見,即陳自治之策,孝宗稱善,遷校書郎。知閣門張說擢簽書樞密院事,汝愚不往見,率同列請祠,未報。會祖母訃至,即日歸,因自劾,上不加罪。
遷著作郎、知信州,易台州,除江西轉運判官,入為吏部郎兼太子侍講。遷秘書少監兼權給事中。內侍陳源有寵于德壽宮,添差浙西副總管。汝愚言:「祖宗以童貫典兵,卒開邊釁,源不宜使居總戎之任。」孝宗喜,詔自今內侍不得兼兵職。舊制,密院文書皆經門下省,張說在西府,託言邊機不宜泄。汝愚謂:「東西二府朝廷治亂所關,中書庶政無一不由東省,何密院不然?」孝宗命如舊制。
權吏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論知閣王抃招權預政,出抃外祠。以集英殿修撰帥福建,陛辭,言國事之大者四,其一謂:「吳氏四世專蜀兵,非國家之利,請及今以漸抑之。」進直學士、制置四川兼知成都府。諸羌蠻相挻為邊患,汝愚至,悉以計分其勢。孝宗謂其有文武威風,召還。光宗受禪,趣召未至,殿中侍御史范處義論其稽命,除知潭州,辭,改太平州。進敷文閣學士,知福州。
紹熙二年,召為吏部尚書。先是,高宗以宮人黃氏侍光宗于東宮,及即位為貴妃,後李氏意不能平。是年冬十一月郊,有司已戒而風雨暴至,光宗震懼,及齋宿青城,貴妃暴薨,駕還,聞之恚,是夕疾作。內侍馳白孝宗,孝宗倉卒至南內,問所以致疾之由,不免有所戒責。及光宗疾稍平,汝愚入對。上常以五日一朝孝宗于重華宮,至是往往以傳旨免,至會慶節上壽,駕不出,冬至朝賀又不出,都人以為憂。汝愚往複規諫,上意乃悟。汝愚又屬嗣秀王伯圭調護,於是兩宮之情通。光宗及後俱詣北內,從容竟日。
四年,汝愚知貢舉,與監察御史汪義端有違言。汝愚除同知樞密院事,義端言祖宗之法,宗室不為執政,詆汝愚植黨沽名,疏上,不納。又論台諫、給舍陰附汝愚,一切緘默,不報。論汝愚發策譏訕祖宗,又不報。汝愚力辭,上為徙義端軍器監。給事中黃裳言:「汝愚事親孝,事君忠,居官廉,憂國愛民,出於天性。義端實忌賢,不可以不黜。」上乃黜義端補郡,汝愚不獲已拜命。未幾,遷知樞密院事,辭不拜,有旨趣受告。汝愚對曰:「臣非敢久辭。臣嘗論朝廷數事,其言未見用,今陛下過重華,留正復相,天下幸甚。惟武興未除帥,臣心不敢安。」上遂以張詔代領武興軍,汝愚乃受命。
光宗之疾生於疑畏,其未過宮也,汝愚數從容進諫,光宗出聞其語輒悟,入輒復疑。五年春,孝宗不豫,夏五月,疾日臻。光宗禦後殿,丞相率同列入,請上詣重華宮侍疾,從臣、台諫繼入,閣門吏以故事止之,不退。光宗益疑,起入內。越二日,宰相又請對,光宗令知閣門事韓侂冑傳旨云:「宰執並出。」於是俱至浙江亭俟命。孝宗聞之憂甚,嗣秀王簡丞相傳孝宗意,令宰執復入。侂冑奏曰:「昨傳旨令宰執出殿門,今乃出都門。」請自往宣押,汝愚等乃還第。
六月丁酉,夜五鼓,重華大閹扣宰執私第,報孝宗崩,中書以聞,汝愚恐上疑,或不出視朝,持其札不上。次日,上視朝,汝愚以提舉重華宮關禮狀進,上乃許過北內,至日昃不出,宰相率百官詣重華宮發喪。壬寅,將成服,留正與汝愚議,介少傅吳琚請憲聖太后垂簾暫主喪事,憲聖不許。正等附奏曰:「臣等連日造南內請對,不獲。累上疏,不得報。今當率百恭官請,若皇帝不出,百官相與慟哭于宮門,恐人情騷動,為社稷憂。乞太皇太后降旨,以皇帝有疾,蹔就宮中成服。然喪不可無主,祝文稱‘孝子嗣皇帝’,宰臣不敢代行。太皇太后,壽皇之母也,請攝行祭禮。」蓋是時正、汝愚之請垂簾也,以國本繫乎嘉王,欲因簾前奏陳宗社之計,使命出簾幃之間,事行廟堂之上,則體正言順,可無後艱。而吳琚素畏慎,且以後戚不欲與聞大計,此議竟格。
丁未,宰臣已下,待對和寧門,不報,乃入奏云:「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早正儲位以安人心。」又不報。越六日再請,禦批云:「甚好。」明日,同擬旨以進,乞上親批付學士院降詔。是夕,禦批付丞相云:「歷事歲久,念欲退閒。」留正見之懼,因朝臨佯仆于庭,密為去計。汝愚自度不得辭其責,念故事須坐甲以戒不虞,而殿帥郭杲莫有以腹心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