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入為少府少監、戶部郎中。縣官用度無藝,鼛與尚書曾孝廣、侍郎許幾謀曰:「日增一日,歲增一歲,天下之財豈能給哉?」共疏論之。當國者不樂,孝廣、幾由是罷,徙鼛開封。遷太仆卿、殿中少監。
四輔建,以顯謨閣待制知曹州。論經始規畫之勞,轉太中大夫,徙鄆州。邑人子為「草祭」之謡,指切蔡京。鼛以聞,京怒,使言者誣以它謗,提舉鴻慶宮。起知單州,遂致仕。靖康二年卒,年八十六。贈銀青光祿大夫,謚曰通靖。
鼛篤於行義,在廣東時,蘇軾謫居惠州,極意與周旋。二子娶晁補之、黃庭堅女,黨事起,家人危懼,鼛一無所顧。時人稱之。
吳時,字伸道,邛州人。初舉進士,得學究出身;再試,中甲科。知華州鄭縣,轉運使檄州餫米五萬輸長安,鄭獨當三萬。時貽書使者曰:「會三萬斛之費,以車則千五百乘,以卒則五萬夫,縣民可役者才二百五十八戶耳。古者用師則贏糧以養兵,無事則移兵以就食,誠能移兵于華,則前費可免。華、雍相去百六十里,一旦欲用,朝發而夕至矣。」使者從其言。
陸師閔干秦、蜀茶馬,闢為屬。章楶欲以御史薦,力辭之,徽宗求言,遠臣上章,封識多不能如式,有司悉卻之,時建言,乃得達。為睦親宅教授,提舉永興軍路學事。華州諸生有觸忌諱者,教授欲上之,曰:「是間言語,皆臣子所不忍聞。」時即火其書,曰:「臣子不忍聞,而令君父聞乎?」
召為工部員外郎,改禮部,兼闢雍司業。大觀興算學,議以黃帝為先師。時言:「今祠祀聖祖,祝板書臣名,而釋奠孔子,但列中祀。數學,六藝之一耳,當以何禮事之?」乃止。遷太仆少卿。
張商英罷相,言者指時為黨,出知耀州,又降通判鼎州;未赴,提舉河東常平。歲饑,發公粟以振民。童貫經略北方,每訪以邊事,輒不答。還為大晟典樂,擢中書舍人、給事中。內侍何欣謫監衡州酒,猶領節度使,時奏奪之。
又因進對及取燕事,曰:「祖宗盟血未乾,渝之必速亂。」蔡攸聞之,以告王黼,黼怒,斥為腐儒。時求去,以徽猷閣待制兼侍讀,俄提舉上請太平宮。西歸,遇其裡人趙雍,為言:「取燕必召禍。吾老,得不遭其變,幸矣。」累歲而卒,年七十八。
時敏于為文,未嘗屬稿,落筆已就,兩學目之曰:「立地書廚。」
李昭,字成季,濟南人。少與晁補之齊名,為蘇軾所知。擢進士第,徐州教授。守孫覺深禮之,每從容講學及古人行己處世之要,相得歡甚。用李清臣薦,為秘書省正字、校書郎,加秘閣校理。
通判潞州,潞民死多不葬,昭斥官地,畫兆,具棺衾,作文風曉之,俗為一變。入為秘書丞、開封推官,俄提點永興、京西、京東路刑獄,坐元府黨奪官。
徽宗立,召為右司員外郎,遷太常少卿。韓忠彥欲用為起居舍人,曾布持之,布使山陵,命始下。為陳次升所論,出知滄州。崇寧初,詔以昭嘗傾搖先烈,每改元豐敕條,倡從寬之邪說,罷主管鴻慶宮,遂入黨籍中。居閒十五年,自號樂靜先生。寓意法書、圖畫,貯于十囊,命曰:「燕遊十友」,為之序,以為:「與今之人友,或趨附而陷于禍,吾寧與十者友,久益有味也。」
初,昭校試高密,得侯蒙。蒙執政,思顧舊恩,使人致己意,昭唯求秘閣法帖而已。使陝西時,延安小將車吉者被誣為盜,昭察知無它。吉後立戰功,至皇城使,遇昭京師,拜于前曰:「感公生存之恩,願以名馬為獻。」笑卻之。
晚知歙州,辭不行。靖康初,復以起居舍人召,而已卒。紹興初,追復直徽猷閣。
吳師禮,字安仲,杭州錢塘人。太學上舍賜第,調涇縣主簿,知天長縣。召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預餞鄒浩,免。徽宗初,為開封府推官。蔡王似宮吏有不順語,下之府,師禮主治。獄成,不使一詞及王;吏雖有死者,亦不被以指斥罪。擢右司諫,改右司員外郎。
師禮工翰墨,帝嘗訪以字學,對曰:「陛下禦極之初,當志其大者,臣不敢以末伎對。」聞者獎其得體。以直秘閣知宿州,卒。
師禮游太學時,兄師仁為正,守《春秋》學。它學官有惡之者,條其疑問諸生,師禮悉以兄說對。學官怒,鳴鼓坐堂上,眾質之,師禮引據《三傳》,意氣自如。江公望時在旁,心竊喜。後相遇于泌陽,公望謂曰:「子異日得志,當如何?」曰:「但為人作豐年耳。」遂定交。
師仁字坦求。篤學厲志,不事科舉。喪親,廬墓下,日倩旁寺僧造飯一鉢以充饑,不復置庖爨及蓄僮仆。郡守陳襄、鄧潤甫、蒲宗孟皆以遺逸薦于朝。元祐初,召為太學正,遷博士,十年無它除。後為潁川、吳王宮教授,卒。
王漢之,字彥昭,衢州常山人。父介,舉制科,以直聞,至秘閣校理。漢之進士甲科,調秀州司戶參軍,知金華、澠池二縣,為鴻臚丞,知真州。時詔諸道經畫財用上諸朝,漢之言:「所在無都籍,是以不能周知而校其登耗以待用。願令郡縣先置籍,總之諸道,則天下如指諸掌矣。」從之。入為開封府推官,歷工、吏、禮三部員外郎,太常少卿。
蔡京置講議司。漢之,其客也,引為參詳官。擢禮部侍郎,轉戶部,以顯謨閣待制知瀛州。言:「自何承矩規塘濼之地屯田,東達于海。其後又修保塞五州為堤道,備種所宜木至三百萬本,此中國萬世之利也。今浸失其道,願講行之。」雄州歸信、容城災,兩輸戶請蠲稅,吏不聽。漢之言:「雄州規小利,失大體,萬一契丹蠲之,為朝廷羞。」
徙江寧、河南府,不至,而為蘇、潭、洪三州。召拜兵部侍郎,復以顯謨閣直學士知成都,又不至,連徙五州,入為工部侍郎。奉使契丹,還,言其主不恤民政,而掊克荒淫,亡可跂而待也。徽宗悅,以知定州。久之,徙江寧。
方臘之亂,錄奏報禦捕功,加龍圖閣直學士,又進延康殿學士。卒,年七十。弟渙之。
渙之字彥舟。未冠,擢上第,有司疑年未及銓格,特補武勝軍節度推官。方新置學官,以為杭州教授,知潁上縣。元祐中,為太學博士,校對黃本秘書。通判衛州,入編修《兩朝魯衛信錄》。
徽宗立,以日食求言。渙之用大臣交薦召對,因言:「求言非難,聽之難;聽之非難,察而用之難。今國家每下求言之詔,而下之報上,乃或不然,以指陳闕失為訕上,以阿諛佞諂為尊君,以論議趨時為國是,以可否相濟為邪說。志士仁人知言之無益也,不復有言,而小人肆為詭譎可駭之論,苟容偷合。願陛下虛心公聽,言無逆遜,唯是之從;事無今昔,唯當為貴;人無同異,唯正是用。則人心說,治道成,天意得矣。」帝欣然延納,欲任以諫官、御史。辭曰:「臣由大臣薦,不可以居是官。」乃拜吏部員外郎,遷左司員外郎、起居舍人,擢中書舍人。趨省之日,詞頭三十三,下筆即就。
崇寧初,進給事中、吏部侍郎,以寶文閣待制知廣州。言者論渙之當元祐之末,與陳瓘、龔夬、張庭堅游,既棄于紹聖,而今復之,有害初政。解職知舒州,入黨籍。尋知福州,未至,復徙廣州。蕃客殺奴,市舶使據舊比,止送其長杖笞,渙之不可,論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