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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之,河北闕軍儲,議者以謂仕衡前過助封祀費,真宗聞之,以為河北都轉運使。駕如亳州,又貢絲錦、縑帛各二十萬。後集粟塞下,至鉅萬斛。或言粟腐不可食,朝廷遣使取視之,而粟不腐也。棣州污下苦水患,仕衡奏徙州西北七十里,既而大水沒故城丈餘。南郊,復進錢帛八十萬。先是,每有大禮,仕衡必以所部供軍物為貢,言者以為不實。仕衡乃條析進六十萬皆上供者,二十萬即其羨餘。帝不之罪,謂王旦曰:「仕衡應猝有材,人欲以此中之。然朝廷所須,隨大小即辦,亦其所長也。」明年旱蝗,發積粟賑民,又移五萬斛濟京西。
遷尚書工部侍郎、權知天雄軍。民有盜瓜傷主者,法當死,仕衡以歲饑,奏貸之。盜起淄、青間,遷刑部侍郎、知青州。前守捕群盜妻子置棘圍中,仕衡至,悉縱罷之使去。未幾,其徒有梟賊首至者。入為三司使,帝作《寬財利論》以賜之。乃更陝西入粟法,使民得受錢與茶。舊市羊及木,責吏送京師,而羊多道死,木至湍險處往往漂失,吏至破產不能償。仕衡乃許吏私附羊,免其算,使得補死者;聽民自採木輸官,用入粟法償其直。遷吏部侍郎。
仁宗即位,拜尚書左丞,以足疾,改同州觀察使、知陳州。州大水,築大堤以障水患。徙潁州,復知陳州。曹利用,仕衡婿也。利用被罪,降仕衡左龍武軍大將軍,分司西京。歲余,改左衛大將軍,卒。其後諸子訴其父有勞于國,非意左遷,詔追復同州觀察使。
仕衡前後管計事二十年,雖才智過人,然素貪,家貲至累鉅萬,建大第長安裡中,嚴若官府。
子丕緒,蔭補將作監主簿。及仕衡歸老,丕緒時為尚書虞部員外郎,請解官就養。朝廷以為郎,故事不許,請削一官,乃聽。未幾,還之。居十餘年,仕衡死,服除,久之不出。大臣為言,起僉書永人軍節度判官事。歷通判永興軍、同州,知解州、興元府、華州,累遷司農卿致仕,卒。丕緒居官廉靜,不為矯激。家多圖書,集歷代石刻,為數百卷藏之。
李溥,河南人。初為三司小吏,陰狡多智數。時天下新定,太宗厲精政事,嘗論及財賦,欲有所更革,引三司吏二十七人對便殿,問以職事。溥詢其目,請退而條上。命至中書,列七十一事以聞,四十四事即日行之,餘下三司議可否。於是帝以溥等為能,語輔臣曰:「朕嘗諭陳恕等,如溥輩雖無學,至于金谷利害,必能究知本末,宜假以色辭,誘令開陳。而恕等強愎自用,莫肯詢問。」呂端對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寇準曰:「孔子入太廟,每事問。蓋以貴下賤,先有司之義也。」帝以為然,悉擢溥等以官,賜錢幣有差。
溥為左侍禁、提點三司孔目官,請著內外百官諸軍奉祿為定式。加閣門祗候。催運陝西糧草,赴清遠軍,還,提舉在京倉草場,勾當北作坊。齊州大水,壞民廬舍,欲徙州城,未決,命溥往視,遂徙城而還。又與李仕衡使陝西,增酒榷緡錢歲二十五萬。三遷崇儀使。
景德中,茶法既弊,命與林特、劉承珪更定法,募人入金帛京師,入芻粟塞下,與東南茶皆倍其數,即以溥制置江、淮等路茶鹽礬稅兼發運事,使推行之。歲課緡錢,果增其舊,特等皆受賞。溥時已為發運副使,遷為使,仍改西京作坊使。然茶法行之數年,課復損于舊。江、淮歲運米輸京師,舊止五百餘萬斛,至溥乃增至六百萬,而諸路獄有餘畜。高郵軍新開湖水散漫多風濤,溥令漕舟東下者還過泗州,因載石輸湖中,積為長堤,自是舟行無患。累遷北作坊使。
時營建玉清昭應宮,溥與丁謂相表裡,盡括東南巧匠遣詣京,且多致奇木怪石,以傅會帝意。建安軍鑄玉皇、聖祖,溥典其事,丁謂言溥蔬食者周歲,而溥亦數奏祥應,遂以為迎奉聖像都監、領順州刺史,遷獎州團練使。溥自言江、淮歲入茶,視舊額增五百七十餘萬斤。並言,漕舟舊以使臣若軍大將,人掌一綱,多侵盜,自溥並三綱為一,以三人共主之,使更相司察。大中祥符九年,初運米一百二十五萬石,才失二百石。會溥當代,詔留再任,特遷宮苑使。
初,譙縣尉陳齊論榷茶法,溥薦齊任京官,御史中丞王嗣宗方判吏部銓,言齊豪民子,不可用。真宗以問執政,馮拯對曰:「若用有材,豈限貧富。」帝曰:「卿言是也。」因稱溥畏慎小心,言事未嘗不中利害,以故任之益不疑。然溥久專利權,內倚丁謂,所言輒聽。帝嘗語執政曰:「群臣上書論事,法官輒沮之,雲非有大益,無改舊章,然則何以廣言路。」王旦對曰:「法制數更,則詔令牴牾,故重於變易。」因言:「溥嘗請盜販茶鹽者臓仗皆沒官,已可之矣。」帝曰:「此特畏溥之強,不敢退卻,自今雖小吏言,亦宜詳究行之。」
溥既專且貪,繇是浸為不法。發運使黃震條其罪狀以聞,罷知潭州。命御史鞫治,得溥私役兵為姻家林特起第,附官舟販竹木,奸臓十數事。未論決,會赦,貶忠武軍節度副使。仁宗即位,起知淮陽軍,歷光、黃二州,復以臓敗,貶蔡州團練副使。久之,監徐州利國監,以千牛衛將軍致仕,卒。
胡則,字子正,婺州永康人。果敢有材氣。以進士起家,補許田縣尉,再調憲州錄事參軍。時靈、夏用兵,轉運使索湘命則部送芻糧,為一月計。則曰:「為百日備,尚恐不支,奈何為一月邪?」湘懼無以給,遣則遂入奏。太宗因問以邊策,對稱旨,顧左右曰:「州縣豈乏人?」命記姓名中書。後李繼隆討賊,久不解,湘語則曰:「微子幾敗我事。」一日,繼隆移文轉運司曰:「兵且深入,糧有繼乎?」則告湘曰:「彼師老將歸,欲以糧乏為辭耳,姑以有餘報之。」已而果為則所料。湘為河北轉運使,奏改秘書省著作佐郎、僉書貝州觀察判官事。
後以太常博士提舉兩浙榷茶,就知睦州,徙溫州。歲余,提舉江南路銀銅場、鑄錢監,得吏所匿銅數萬斤,吏懼且死,則曰:「馬伏波哀重囚而縱之,吾豈重貨而輕數人之生乎?」籍為羨餘,不之罪。改江、淮制置發運使,累遷尚書戶部員外郎。真宗幸亳還,擢三司度支副使。
初,丁謂舉進士,客許田,則厚遇之,謂貴顯,故則驟進用。至是,謂罷政事,出則為京西轉運使,遷禮部郎中。部內民訛言相驚,至遣使安撫乃定。坐是,徙廣西路轉運使。有番舶遭風至瓊州,且告食乏,不能去。則命貸錢三百萬,吏白夷人狡詐,又風波不可期。則曰:「彼以急難投我,可拒而不與邪?」已而償所貸如期。又按宜州重闢十九人,為辨活者九人。復為發運使,累遷太常少卿。
乾興初,坐丁謂黨,降知信州,徙福州,以右諫議大夫知杭州。入權吏部流內銓,坐失舉,復為太常少卿、知池州。未行,復諫議大夫、知永興軍,徙河北都轉運使,以給事中權三司使,通京東西、陝西鹽法,人便之。初,則在河北,殿中侍御史王沿嘗就則假官舟販鹽,又以其子為名祈買酒場。至是,張宗誨擿發之,按驗得實,出則知陳州。逾月,授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劉隨上疏言:「則奸邪貪濫聞天下,比命知池州,不肯行,今以罪去,驟加美職,何以風勸在位?」後徙杭州,再遷兵部侍郎致仕,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