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使明鎬言凱在河外九年,有功,遂領資州刺史。久之召還,未及見,會甘陵盜起,即命領兵赴城下。賊平,拜澤州刺史、知邠州。未幾,為神龍衛四廂都指揮使、澤州團練使,歷環慶、並代、定州路副都總管,捧日天武四廂、綿州防禦使,累遷侍衛親軍步軍副都指揮使、涇州觀察使。又徙秦鳳路,辭日,帝諭以唃氏木征,交易阻絶,頗有入寇之萌,宜安靜以處之。凱至,與主帥以恩信撫接,遂復常貢。召拜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卒,年六十六。贈彰武軍節度使,謚莊恪。
凱治軍有紀律,善撫循士卒,平居與均飲食,至臨陣援枹鼓,毅然不少假。故士卒畏信,戰無不力,前後與敵遇,未嘗挫衄。兔毛川之戰,內侍宋永誠哭于軍中,凱劾罷之。尤篤好於故舊。
子緘。緘子詵,字晉卿,能詩善畫,尚蜀國長公主,官至留後。
康延澤,父福,晉護國軍節度兼侍中。延澤,天福中,以蔭補供奉官。周廣順二年,永興李洪信入覲,遣延澤往巡檢,遷內染院副使。
宋初,從慕容延釗、李處耘平湖湘。時荊南高保融卒,其子繼沖嗣領軍事,命延澤賫書幣先往撫之。且察其情偽。及還,盡得其機事,因前導大軍入境,遂下荊峽。以勞授正使。
乾德中,征蜀,為鳳州路馬軍都監,破白水、合子二砦,進擊西縣、三泉,獲韓保正。由來蘇路會大軍,克劍門。及孟昶降,延澤以百騎先入成都,安撫軍民,盡封府庫而還。就命為成都府都監。會全師雄復亂,徙為普州刺史。時有降兵二萬七千,諸將懼為內應,欲盡殺之。延澤請簡老幼疾病七千人釋之,余以兵衛還,浮江而下,賊若來劫奪,即殺之未晚。諸將不能用。俄出兵。敗賊黨劉澤三萬人。復有王可璙率數郡賊兵來戰,延澤擊走之,追北至合州。又破可璙餘黨謝行本等,擒羅七君。事平,優詔嘉獎,就命為東川七州招安巡檢使。
全斌等得罪,延澤亦坐貶唐州教練使。開寶中,起為供奉官,遷左藏庫副使。坐與諸侄爭家財失官,居西洛卒。
兄延沼,幼隷後唐明宗帳下。仕晉祖,為尚食使,改散指揮使都虞候、興聖軍都指揮使,出為隨、澤二州刺史。
周祖北征,延沼與白文遇、李彥崇、曹奉金並從。廣順中,為侍衛馬步軍都頭、領信州刺史。從世宗征劉崇,率兵攻遼州,轉龍捷右廂都校、領岳州防禦使,真拜蔡齊鄭楚四州防禦使、晉潞二州兵馬鈐轄。
宋初,李重進叛,以延沼為前軍馬軍都指揮使。建隆四年,改懷州防禦使。乾德六年,命李繼勛等征河東,以延沼為先鋒都監。太祖親征太原,以延沼宿將,熟練邊事,詔領兵屯潞州,會以疾歸郡。開寶二年,卒,年五十八。
王繼濤,河朔人,少給事漢祖左右。乾祐初,補供奉官,歷諸司副使。仕周,為右武衛大將軍。淮南平,為天長軍使。顯德五年,遷和州刺史。
宋初,為左驍騎大將軍,再遷左神武大將軍,乾德二年,命護徒治安陵隧道。
大軍伐蜀,為鳳州路砦使。興元降,王全斌命繼濤權府事。孟昶降,全斌又遣繼濤與供奉官王守訥部送昶歸闕。守訥白全斌,言繼濤問昶求宮妓、金帛,全斌遂留繼濤,止令守訥送昶俄詔以繼濤為彭州刺史。
綿州軍亂,劫全師雄為帥,率眾攻彭州,繼濤與都監李德榮拒之,德榮戰死,繼濤身被八槍,單騎走至成都。
素與通事舍人田欽祚有隙,會欽祚入朝,乃誣奏繼濤以他事。太祖驛召繼濤,將面質之,道病卒。詔曰:「故彭州刺史王繼濤,先登擊賊,身被重創,優典未加,齎志而歿。故階州刺史高彥暉,帥師討賊,奮不顧命,垂老之年,殞身鋒鏑。永言痛悼,不忘于懷。宜各賜其家粟帛。」
高彥暉,薊州漁陽人。仁契丹為瀛州守將。世宗北征,以城來降,遷耀、階二州刺史。
王師伐蜀,為歸州路先鋒都指揮使。全師雄之亂,崔彥進遣彥暉與田欽祚共討之。至導江,與賊遇,賊據隘路,設伏竹箐中,官軍至,遇伏發,遂不利。彥暉謂欽祚曰:「賊勢張大,日將暮,請收兵,詰朝與戰。」欽祚欲遁,慮賊曳其後,乃紿之曰:「公食厚祿,遇賊畏縮,何也?」彥暉復麾兵進。欽祚潛遁去。彥暉獨與部下十餘騎力戰,皆死之,時年七十餘。
彥暉老將,練習邊事,上聞其歿,甚痛惜,故並命優恤之。
論曰:「郭崇感激昔遇,發於垂涕。太祖察其忠厚,亟焚思誨之奏。雖魏文不強於楊彪,宋武無猜于徐廣,何以加之。廷璋開懷以待罕孺,宋偓抗章以察重進,向拱獻謀以平上黨,乘時建功,各奮所長,有足尚者。王彥超起自戎昭,歷典藩服,引年高蹈,武夫之貞;至于自悔多殺,垂戒後裔,近乎仁人之用心。張永德前朝勛伐,夙識太祖,潛懷尊奉,雖有橋公祖之知,而非人臣之不二心者矣。乾德伐蜀之師,未七旬而降款至,諸將之功,何可泯也。王全斌黷貨殺降,尋啟禍變,太祖罪之,而從八議之貸,斯得馭功臣之道。延澤能相地險,豫謀屯備。繼濤、彥暉,先登重傷,殞沒無避,咸可稱焉。
列傳第十五
○趙普弟安易
趙普字則平,幽州薊人。後唐幽帥趙德鈞連年用兵,民力疲弊。普父回舉族徙常山,又徙河南洛陽。普沈厚寡言,鎮陽豪族魏氏以女妻之。
周顯德初,永興軍節度劉詞闢為從事,詞卒,遺表薦普于朝。世宗用兵淮上,太祖撥滁州,宰相范質奏普為軍事判官。宣祖臥疾滁州,普朝夕奉藥餌,宣祖由是待以宗分。太祖嘗與語,奇之。時獲盜百餘,當棄市,普疑有無辜者,啟太祖訊鞫之,獲全活者眾。淮南平,調補渭州軍事判官。太祖領同州節度,闢為推官;移鎮宋州,表為掌書記。
太祖北征至陳橋,被酒臥帳中,眾軍推戴,普與太宗排闥入告。太祖欠伸徐起,而眾軍擐甲露刃,喧擁麾下。及受禪,以佐命功,授右諫議大夫,充樞密直學士。
車駕征李筠,命普與呂餘慶留京師,普願扈從,太祖笑曰:「若勝胃介乎?」從平上黨,遷兵部侍郎、樞密副使,賜第一區。建隆三年,拜樞密使、檢校太保。
乾德二年,范質等三相同日罷,以普為門下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中書無宰相署敕,普以為言,上曰:「卿但進敕,朕為卿署之可乎?」普曰:「此有司職爾,非帝王事也。」令翰林學士講求故實,竇儀曰:「今皇弟尹開封,同平章事,即宰相任也。」令署以賜普。既拜相,上視如左右手,事無大小,悉咨決焉。是日,普兼監修國史。命薛居正、呂餘慶參知政事以副之,不宣制,班在宰相後,不知印,不預奏事,水押班,但奉行制書而已。先是,宰相兼敕,皆用內製,普相止用敕,非舊典也。
太祖數微行過功臣家,普每退朝,不敢便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普意帝不出。久之,聞叩門聲,普亟出,帝立風雪中,普惶懼迎拜。帝曰:「已約晉王矣。」已而太宗至,設重裀地坐堂中,熾炭燒肉。普妻行酒,帝以嫂呼之。因與普計下太原。普曰「太原當西北二面,太原既下,則我獨當之,不如姑俟削平諸國,則彈丸黑子之地,將安逃乎?」帝笑曰:「吾意正如此,特庫卿爾。」
五年春,加右仆射、昭文館大學士。俄丁內艱,詔起複視事。遂勸帝遣使分詣諸道,征丁壯籍名送京師,以備守衛;諸州置通判,使主錢谷。由是兵甲精鋭,府為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