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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 - 75 / 114
文學類 / 杜斯妥也夫斯基 / 本書目錄
  

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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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哼....原來,我的大好人伊萬·彼得羅維奇,您是這麼理解我的呀。」公爵笑了。他為什麼要笑呢?「然而,」他繼續道,「我們還有許多事,許多事都需要在一起好好商量。但是現在沒工夫了。我只請您明白一個問題:這事直接關係到娜塔利婭·尼古拉耶芙娜以及她的整個未來,這一切多少要看咱倆對這一問題怎麼解決以及採取何種對策了。這事非您莫屬--您會親眼看到的。因此,只要您不能忘情於娜塔利婭·尼古拉耶芙娜,您就不能拒絶與我懇談,儘管您對我很少好感。但是咱們到了....回見①。」



  
第三部 09

伯爵夫人住得非常好。房間陳設得很舒服,很雅緻,雖然絲毫不華麗、然而,一切都帶有一種暫住性質,這不過是一個相當好的臨時住所,而不是富貴人家那種已經定居下來的永久性府第,因此它既沒有那種地主貴族的氣派,也沒有那些被認為必不可少的稀奇古怪的擺設。風傳伯爵夫人每年都到自己的莊園(業已破敗,而且數度典押出去),到辛比爾斯克省消夏,並由公爵陪同前往。我已聽說過此事,同時傷心地想道:如果卡佳也要跟伯爵夫人一起去,阿廖沙怎麼辦呢?我還沒跟娜塔莎說過這事,我怕;但是根據某些跡象看,她大概對這一消息也已耳聞。但是她又絶口不提,暗自痛苦。  伯爵夫人非常客氣地接待了我,向我和藹可親地伸出手來,一再說她早就想在自己家裡見到我了。她從一隻非常漂亮的銀茶炊裡親自給我斟了茶,我們就圍坐在這只茶炊旁:我,公爵,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很有上流社會風度的先生,他佩帶著星形勛章,衣服漿洗得畢挺,一副外交官派頭。看來,他們對這位客人很尊重。伯爵夫人從國外回來後,在這個冬天還沒來得及按照自己的心願和打算在彼得堡廣為交際,確立自己的地位。除了這位客人外,並無其他人,整個晚上都沒有人來。我用眼睛尋找卡捷琳娜·費奧多羅芙娜;她跟阿廖沙在另一個房間裡,可是她一聽說我們來了,便立刻走出來歡迎我們。公爵巴結地吻了吻她的手,伯爵夫人則向她指指我。公爵便立刻介紹我倆認識了。我迫不及待地、用心地打量着她: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的金髮女郎,身穿白衣白裙,身材不高,面部表情既文靜又安詳,就像阿廖沙說的那樣,有一雙碧藍碧藍的眼睛,具有一種青春美,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我本來以為會看到一位絶色美人,誰知她並不美。一張端正的、輪廓柔和的橢圓形的臉,五官也還端正,一頭濃密的秀髮倒的確很美,髮型普普通通,一副家常打扮,文靜的、專注的目光;如果在外面什麼地方遇到她,我肯定與她擦肩而過,決不會特別注意她;但是,這不過是第一眼的印象,後來,在這天晚上,我總算把她看清楚了點。她向我伸出一隻手來,一句話也不說,而是用一種天真的、專注的目光不斷望着我的眼睛--僅此一點,就使我吃了一驚,覺得她怪,也不知因為什麼,我不由得向她微微一笑。可見,我立刻感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心地純潔的人。伯爵夫人定睛注視着她。卡佳跟我握了握手後就匆匆離開了我,眼阿廖沙一起坐到房間的另一頭去了。阿廖沙向我問好時對我悄聲道:「我就在這裡待一小會兒,馬上到那邊去。」

①原文是法文。此處意為回頭談。


  
「外交官」(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但是總得有個稱呼吧,因此姑且稱他為外交官)在高談闊論地說明什麼問題,他說話做作而又派頭十足。伯爵夫人注意地聽著他說話。公爵則贊同地、諂媚地微笑着;這位高談闊論的外交官常常衝他說話,大概認為他才是知音,只有他才配聽他說話,下人給我端來了茶,從此再沒來打攪我,我對此真是求之不得。於是我就利用這機會開始端詳伯爵夫人。按照她給我的第一眼印象,我竟情不自禁地對她產生了好感。也許,她已經不年輕了,但是我覺得她決不會超過二十八歲。她的臉色還很嬌嫩,想當年,正當妙齡的時候,她一定很漂亮。深褐色的頭髮還相當濃密;她的目光異常善良,但有點輕佻,同時帶有一種頑皮的嘲弄人的模樣。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地顯然有所剋制。這副眼神也顯示出她很聰明,但給人印象最深的還是善良和快活。我覺得,她的主要品德是有點輕批,追求享受和某種溫厚的自私,甚至于,也許這種自私還很嚴重。她完全聽命于公爵,公爵對她具有非常大的影響。我知道他倆關係曖昧,我還聽說,他倆在國外期間,他雖然忝居情夫之列,但一點也不吃醋;但是我總覺得(現在也覺得),把他倆聯繫在一起的除了過去的關係外,還有某種別的、有點神秘的東西,建築在某種打算上的類似於相互承擔義務一類的東西....一句話,一定有某種類似東西。我也知道,公爵眼下覺得她是個累贅,然而他們的關係卻並未中斷。也許當時把他倆特別掛在一起的是打卡佳的主意,不用說,這事的始作俑者應是公爵。正是基于這一理由,公爵才託辭沒有同伯爵夫人結婚(她倒的確提出過要同他結婚),而且終於說服了她,讓她玉成阿廖沙同她繼女的婚事。起碼,根據阿廖沙過去說過的話,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些話雖然說得沒心眼兒,但是我還是從中多少看出了點名堂。我還總覺得(這多多少少也是從阿廖沙同樣的談話中聽來的),儘管伯爵夫人對公爵百依百順,公爵不知什麼原因還是有點怕她。甚至阿廖沙也注意到了這點。後來我才瞭解到,公爵非常想把伯爵夫人嫁出去,隨便嫁給什麼人都行,也部分出於這一目的,他才送她到辛比爾斯克省去消夏,他的如意算盤是替她在外省尋覓一位合適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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