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瑞破特Richter(
1763—
1825):德國有名作家,筆名約翰·保羅JeanPaul。——譯者注
「我有這根手杖。」
「咱們一找到匪穴,可能就需要這類的兵器了。我把斯茂交給你,他那個同伴如果不老實,我就用手槍把他打死。」他隨手掏出左輪手槍,裝上兩顆子彈,放回到他大衣的右邊口裝裡。
我們跟隨着透比到達了通往倫敦市區的路上,兩旁是半村舍式的別墅,已經臨近了人煙稠密的大街。勞動的人和碼頭工人正在起床,家庭婦女們正在開門打掃門階。街角上四方房頂的酒館剛剛開始營業,粗壯的漢子們從酒館裡出來,用他們的袖子擦去鬍子上沾的酒。野犬在街頭張大了眼睛望着我們,可是我們忠心無比的透比,毫不左瞻右顧,鼻子衝著地,一直往前,偶爾從鼻子裡發出一陣急切的叫聲,說明所循的氣味仍很濃厚。
我們經過了斯特萊塞姆區,布瑞克斯吞區,坎伯韋爾區,繞過了許多條小衖,一直走到奧弗爾區的東面才到達了肯寧頓路。我們所追尋的人彷彿是專走彎曲的路,也許是故意避免被人跟蹤,只要有曲折前行的小路,他們就避開正路。從肯寧頓路的盡頭,他們轉向左行,經過證券街,麥爾斯路到達了騎士街。透比忽然不再往前走了,只是來回亂跑,一隻耳朵下垂,一隻耳朵豎立,似乎在遲疑不決。後來又打了幾個轉,抬起頭來,似乎向我們請示。
福爾摩斯呵叱道:「這只狗是怎麼回事?罪犯們不會上車的,也不會乘上氣球逃跑。」
我建議道:「他們可能在這裡停過一回兒。」
我的夥伴心安了,他道:「啊!好了,它又走啦。」
狗確是重新前進了。它往四下里又聞了一陣之後,似乎是突然間下了決心,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決心飛跑起來。這氣味似乎較前更重了,因為它已不需要鼻子着地,而使勁牽直了繩子往前奔跑。福爾摩斯兩眼發亮,似乎覺得已經快到匪穴了。
我們經過九榆樹到了白鷹酒店附近的布羅德里克和納爾遜大木場。這只狗興奮而緊張,從旁門跑進了鋸木工人已經上工的木場,它繼續穿過成堆的鋸末和鉋花,在兩旁堆積木材的小路上跑着,最後很得意地叫着跳上了還在手車上沒有卸下來的一隻木桶上面。透比伸着舌頭,眼睛眨巴着站在木桶上,望着我們兩人表示得意。桶邊和手車的輪上都沾滿了黑色的油漬,空氣中有濃重的木餾油氣味。
歇洛克·福爾摩斯和我面面相覷,不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
八 貝克街的偵探小隊
我問道:「現在怎麼辦呢?透比也失去了它百發百中的能力了。」
福爾摩斯把透比從桶上抱下來,牽着它出了木場,說道:"透比是根據它自己的見解行動的,如果你計算一下每天在倫敦市內木餾油的運輸量,那你就可以明白為什麼咱們走錯了路。現在使用木餾油的地方很多,特別是用在木料的防腐上面,不應當怪罪透比。”
我建議道:「咱們還是順原路回到油味被混雜了的地方去吧。」
「是啊,幸虧路途不遠。透比在騎士街左邊曾經猶豫不定,顯然是油味的方向在那兒分歧了。咱們走上了錯路,現在只有順着另外一條路去找。」
我們牽着透比回到了原來發生錯誤的地點。透比轉了一個大圈,一點兒也沒有費事,就向一個新的方向奔去了。
我說道:「要當心透比,不要讓它把咱們引到原來運出木餾油桶的地方去。」
「這點我也想到啦。可是你看它在人行道上跑,運木桶的車應當在馬路上走,所以這次咱們沒有走錯路。」
經過貝爾芒特路和太子街,它奔向河濱,一直到了寬街河邊的一個小的用木材修成的碼頭上。透比把我們引到緊靠水邊的地方,站在那裡看著河水,從鼻子裡發出哼聲。
福爾摩斯道:「咱們的運豈不好,他們從這裡上了船啦。」碼頭上繫著幾隻小平底船和小艇。我們把透比引到各小船上,雖然它都很認真地聞了聞,可是沒做出任何表示。
靠近登船的地方,有一所小磚房,在第二個窗口上掛着一個木牌子,上面有幾個大字寫道:“茂迪凱·斯密司「。下面有小字寫着:“船隻出租:按時按日計價均可。」在門上另外有一塊牌子,上面說這裡另備有小汽船。碼頭上堆積着許多焦炭,可以知道就是這個汽船的燃料。福爾摩斯慢慢地把四周看了一遍,臉上很不高興。
他道:「這件事看來有些麻煩。他們事先就準備把行蹤隱蔽起來,他們的精明是出乎我意料的。」
他向那個屋門走過去,恰巧從裡面跑出一個捲髮的小男孩,約摸六歲光景。後面追上來一個肥胖紅臉的婦人,手裡拿着一塊海綿。
她喊道:「傑克,回來洗澡!快回來,你這小鬼!你爸爸回來看見你這個樣子,輕饒不了你!」
福爾摩斯乘着這個機會說道:「小朋友!你的小臉紅通通的,真是個好孩子!傑克,你要什麼東西嗎?」
小孩想了一下,說道:「我要一個先令。」"你不想要比一個先令更好的嗎?”
那天真的小孩想了想,又說道:「最好給我兩個先令。」
「那末,好吧,接住了!斯密司太太,他真是個好孩子。」
「先生,他就是這樣的淘氣,我老伴有時整天出去,我簡直管不住他。」
福爾摩斯裝作失望,問道:「啊,他出去了?太不湊巧啦!我來找斯密司先生有事。」
「先生,他從昨天早晨就出去了。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真有點着急。可是,先生,您如果要租船,也可以和我談。」
「我要租他的汽船。」
「先生呀,他就是坐那汽船走的。可怪的是我知道船上的煤不夠到伍爾維破來回燒的。他若是坐大片底船去,我就不會這樣着急了,因為有時他還要到更遠的葛雷夫贊德去呢。再說他如果有事,可能有些耽擱,可是汽船沒有煤燒怎麼走呢?」
「或者他可以在中途買些煤。」
「也說不定,可是他從來不這樣做的,他常常說零袋煤價太貴。再說我不喜歡那裝木腿的人,他那張醜臉和外國派頭。他常跑到這兒來,也不知道他有什麼事。」
福爾摩斯驚訝地問道:「一個裝木腿的人?」
「是呀,先生!一個猴頭猴腦的小子,來過不止一次,昨天晚上就是他把我老伴從床上叫起來的。還有,我老伴在事前就知道他要來,因為他已經把汽船升火等着了。先生,我老實告訴您,我實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