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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 226 /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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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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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卻說曹爽嘗與何晏、鄧颺等畋獵。其弟曹羲諫曰:「兄威權太甚,而好出外遊獵,倘為人所算,悔之無及。」爽叱曰:「兵權在吾手中,何懼之有!」司農桓范亦諫,不聽。時魏主曹芳,改正始十年為嘉平元年。曹爽一向專權,不知仲達虛實,適魏主除李勝為荊州刺史,即令李勝往辭仲達,就探消息。勝徑到太傅府中,早有門吏報入。司馬懿謂二子曰:「此乃曹爽使來探吾病之虛實也。」乃去冠散髮,上床擁被而坐,又令二婢扶策,方請李勝入府。勝至床前拜曰:「一向不見太傅,誰想如此病重。今天子命某為荊州刺吏,特來拜辭。」懿佯答曰:「并州近朔方,好為之備。」勝曰:「除荊州刺史,非并州也。」懿笑曰:「你方從并州來?」勝曰:「漢上荊州耳。懿大笑曰:“你從荊州來也!」勝曰:「太傅如何病得這等了?」左右曰:「太傅耳聾。」勝曰:「乞紙筆一用。」左右取紙筆與勝。勝寫畢,呈上,懿看之,笑曰:「吾病的耳聾了。此去保重。」言訖,以手指口。侍婢進湯,懿將口就之,湯流滿襟,乃作哽噎之聲曰:「吾今衰老病篤,死在旦夕矣。二子不肖,望君教之。君若見大將軍,千萬看覷二子!」言訖,倒在床上,聲嘶氣喘。李勝拜辭仲達,回見曹爽,細言其事。爽大喜曰:「此老若死,吾無憂矣!」司馬懿見李勝去了,遂起身謂二子曰:「李勝此去,回報消息,曹爽必不忌我矣。只待他出城畋獵之時,方可圖之。」不一日,曹爽請魏主曹芳去謁高平陵,祭祀先帝。大小官僚,皆隨駕出城。爽引三弟,並心腹人何晏等,及禦林軍護駕正行,司農桓范叩馬諫曰:「主公總典禁兵,不宜兄弟皆出。倘城中有變,如之奈何?」爽以鞭指而叱之曰:「誰敢為變!再勿亂言!」當日,司馬懿見爽出城,心中大喜,即起舊日手下破敵之人,並家將數十,引二子上馬,徑來謀殺曹爽。正是:閉戶忽然有起色,驅兵自此逞雄風。未知曹爽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〇七回  魏主政歸司馬氏 姜維兵敗牛頭山


  

卻說司馬懿聞曹爽同弟曹羲、曹訓、曹彥並心腹何晏,鄧颺、丁謐、畢軌、李勝等及禦林軍,隨魏主曹芳,出城謁明帝墓,就去畋獵。懿大喜,即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以節鉞行大將軍事,先據曹爽營;又令太仆王觀行中領軍事,據曹羲營。懿引舊官入後宮奏郭太后,言爽背先帝託孤之恩,奸邪亂國,其罪當廢。郭太后大驚曰:「天子在外,如之奈何?」懿曰:「臣有奏天子之表,誅奸臣之計。太后勿憂。」太后懼怕,只得從之。懿急令太尉蔣濟、尚書令司馬孚,一同寫表,遣黃門賫出城外,徑至帝前申奏。懿自引大軍據武庫。早有人報知曹爽家。其妻劉氏急出廳前,喚守府官問曰:「今主公在外,仲達起兵何意?」守門將潘舉曰:「夫人勿驚,我去問來。」乃引弓弩手數十人,登門樓望之。正見司馬懿引兵過府前,舉令人亂箭射下,懿不得過。偏將孫謙在後止之曰:「太傅為國家大事,休得放箭。」連止三次,舉方不射。司馬昭護父司馬懿而過,引兵出城屯于洛河,守住浮橋。

且說曹爽手下司馬魯芝,見城中事變,來與參軍辛敞商議曰:「今仲達如此變亂,將如之何?」敞曰:「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見天子。」芝然其言。敞急入後堂。其姊辛憲英見之,問曰:「汝有何事,慌速如此?」敞告曰:「天子在外,太傅閉了城門,必將謀逆。憲英曰:“司馬公未必謀逆,特欲殺曹將軍耳。」敞驚曰:「此事未知如何?」憲英曰:「曹將軍非司馬公之對手,必然敗矣。」敞曰:「今魯司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憲英曰:「職守,人之大義也。凡人在難,猶或恤之;執鞭而棄其事,不祥莫大焉。」敞從其言,乃與魯芝引數十騎,斬關奪門而出。人報知司馬懿。懿恐桓范亦走,急令人召之。范與其子商議。其子曰:「車駕在外,不如南出。」范從其言,乃上馬至平昌門,城門已閉,把門將乃桓范舊吏司蕃也。范袖中取出一竹版曰:「太后有詔,可即開門。」司蕃曰:「請詔驗之。」范叱曰:「汝是吾故吏,何敢如此!」蕃只得開門放出。范出的城外,喚司蕃曰:「太傅造反,汝可速隨我去。」蕃大驚,追之不及。人報知司馬懿。懿大驚曰:「智囊泄矣!如之奈何?」蔣濟曰:「駑馬戀棧豆,必不能用也。」懿乃召許允、陳泰曰:「汝去見曹爽,說太傅別無他事,只是削汝兄弟兵權而已。」許、陳二人去了。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至;令蔣濟作書,與目持去見爽。懿分付曰:「汝與爽厚,可領此任。汝見爽,說吾與蔣濟指洛水為誓,只因兵權之事,別無他意。」尹大目依令而去。卻說曹爽正飛鷹走犬之際,忽報城內有變,太傅有表。爽大驚,几乎落馬。黃門官捧表跪于天子之前。爽接表拆封,令近臣讀之。表略曰:「征西大都督、太傅臣司馬懿,誠惶誠恐,頓首謹表:臣昔從遼東還,先帝詔陛下與秦王及臣等,升禦床,把臣臂,深以後事為念。今大將軍曹爽,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則僭擬,外專威權;以黃門張當為都監,專共交關;看察至尊,候伺神器;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洶洶,人懷危懼:此非先帝詔陛下及囑臣之本意也。臣雖朽邁,敢忘往言?太尉臣濟、尚書令臣孚等,皆以爽為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奏永寧宮,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輒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吏兵,以侯就


  
第,不得逗留,以稽車駕;敢有稽留,便以軍法從事。臣輒力疾將兵,屯于洛水浮橋,伺察非常。謹此上聞,伏于聖聽。」魏主曹芳聽畢,乃喚曹爽曰:「太傅之言若此,卿如何裁處?」爽手足失措,回顧二弟曰:「為之奈何?」羲曰:「劣弟亦曾諫兄,兄執迷不聽,致有今日。司馬懿譎詐無比,孔明尚不能勝,況我兄弟乎?不如自縛見之,以免一死。」言未畢,參軍辛敞、司馬魯芝到。爽問之。二人告曰:「城中把得鐵桶相似,太傅引兵屯于洛水浮橋,勢將不可復歸。宜早定大計。」正言間,司農桓范驟馬而至,謂爽曰:「太傅已變,將軍何不請天子幸許都,調外兵以討司馬懿耶?」爽曰:「吾等全家皆在城中,豈可投他處求援?」范曰:「匹夫臨難,尚慾望活!今主公身隨天子,號令天下,誰敢不應?豈可自投死地乎?」爽聞言不決,惟流涕而已。范又曰:「此去許都,不過中宿。城中糧草,足支數載。今主公別營兵馬,近在闕南,呼之即至。大司馬之印,某將在此。主公可急行,遲則休矣!」爽曰:「多官勿太催逼,待吾細細思之。」少頃,侍中許允、尚書陳泰至。二人告曰:「太傅只為將軍權重,不過要削去兵權,別無他意。將軍可早歸城中。」爽默然不語。又只見殿中校尉尹大目到。目曰:「太傅指洛水為誓,並無他意。有蔣太尉書在此。將軍可削去兵權,早歸相府。」爽信為良言。桓范又告曰:「事急矣,休聽外言而就死地!」是夜,曹爽意不能決,乃拔劍在手,嗟嘆尋思;自黃昏直流淚到曉,終是狐疑不定。桓范入帳催之曰:「主公思慮一晝夜,何尚不能決?」爽擲劍而嘆曰:「我不起兵,情願棄官,但為富家翁足矣!」范大哭,出帳曰:「曹子丹以智謀自矜!今兄弟三人,真豚犢耳!」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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