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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 177 /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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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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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頁

朗讀:

先主駕崩,文武官僚,無不哀痛。孔明率眾官奉梓宮還成都。太子劉禪出城迎接靈柩,安於正殿之內。舉哀行禮畢,開讀遺詔。詔曰:「朕初得疾,但下痢耳;後轉生雜病,殆不自濟。朕聞人年五十,不稱夭壽。今朕年六十有餘,死復何恨?但以卿兄弟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可以服人;卿父德薄,不足效也。卿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勿怠!勿忘!卿兄弟更求聞達。至囑!至囑!」群臣讀詔已畢。孔明曰:「國不可一日無君,請立嗣君,以承漢統。」乃立太子禪即皇帝位,改元建興。加諸葛亮為武鄉侯,領益州牧。葬先主于惠陵,謚曰昭烈皇帝。尊皇后吳氏為皇太后;謚甘夫人為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追諡為皇后。升賞群臣,大赦天下。早有魏軍探知此事,報入中原。近臣奏知魏主。曹丕大喜曰:「劉備已亡,朕無憂矣。何不乘其國中無主,起兵伐之?」賈詡諫曰:「劉備雖亡,必託孤于諸葛亮。亮感備知遇之恩,必傾心竭力,扶持嗣主。陛下不可倉卒伐之。」正言間,忽一人從班部中奮然而出曰:「不乘此時進兵,更待何時?」眾視之,乃司馬懿也。丕大喜,遂問計于懿。懿曰:「若只起中國之兵,急難取勝。須用五路大兵,四面夾攻,令諸葛亮首尾不能救應,然後可圖。」丕問何五路,懿曰:「可修書一封,差使往遼東鮮卑國,見國王軻比能,賂以金帛,令起遼西羌兵十萬,先從旱路取西平關:此一路也。再修書遣使賫官誥賞賜,直入南蠻,見蠻王孟獲,令起兵十萬,攻打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郡,以擊西川之南:此二路也。再遣使入吳修好,許以割地,令孫權起兵十萬,攻兩川峽口,逕取涪城:此三路也。又可差使至降將孟達處,起上庸兵十萬,西攻漢中:此四路也。然後命大將軍曹真為大都督,提兵十萬,由京兆徑出陽平關取西川;此五路也。共大兵五十萬,五路併進,諸葛亮便有呂望之才,安能當此乎?」丕大喜,隨即密遣能言官四員為使前去;又命曹真為大都督,領兵十萬,逕取陽平關。此時張遼等一班舊將,皆封列侯、俱在冀、徐、青及合淝等處,據守關津隘口,故不復調用。卻說蜀漢後主劉禪,自即位以來,舊臣多有病亡者,不能細說。凡一應朝廷選法,錢糧、詞訟等事,皆聽諸葛丞相裁處。時後主未立皇后,孔明與群臣上言曰:「故車騎將軍張飛之女甚賢,年十七歲,可納為正宮皇后。」後主即納之。

建興元年秋八月,忽有邊報說:「魏調五路大兵,來取西川;


  

第一路,曹真為大都督,起兵十萬,取陽平關;第二路,乃反將孟達,起上庸兵十萬,犯漢中;第三路,乃東吳孫權,起精兵十萬,取峽口入川;第四路,乃蠻王孟獲,起蠻兵十萬,犯益州四郡;第五路,乃番王軻比能,起羌兵十萬,犯西平關。此五路軍馬,甚是利害。」已先報知丞相,丞相不知為何,數日不出視事。後主聽罷大驚,即差近侍賫旨,宣召孔明入朝。使命去了半日,回報:「丞相府下人言,丞相染病不出。」後主轉慌;次日,又命黃門侍郎董允、諫議大夫杜瓊,去丞相臥榻前,告此大事。董、杜二人到丞相府前,皆不得入。杜瓊曰:「先帝託孤于丞相,今主上初登寶位,被曹丕五路兵犯境,軍情至急,丞相何故推病不出?」良久,門吏傳丞相令,言:「病體稍可,明早出都堂議事。」董、杜二人嘆息而回。次日,多官又來丞相府前伺候。從早至晚,又不見出。多官惶惶,只得散去。杜瓊入奏後主曰:「請陛下聖駕,親往丞相府問計。」後主即引多官入宮,啟奏皇太后。太后大驚,曰:「丞相何故如此?有負先帝委託之意也!我當自往。」董允奏曰:「娘娘未可輕往。臣料丞相必有高明之見。且待主上先往。如果怠慢,請娘娘于太廟中,召丞相問之未遲。」太后依奏。

次日,後主車駕親至相府。門吏見駕到,慌忙拜伏于地而迎。後主問曰:「丞相在何處?」門吏曰:「不知在何處。只有丞相鈞旨,教擋住百官,勿得輒入。」後主乃下車步行,獨進

第三重門,見孔明獨倚竹杖,在小池邊觀魚。後主在後立久,乃徐徐而言曰:「丞相安樂否?」孔明回顧,見是後主,慌忙棄杖,拜伏于地曰:「臣該萬死!」後主扶起,問曰:「今曹丕分兵五路,犯境甚急,相父緣何不肯出府視事?」孔明大笑,扶後主入內室坐定,奏曰:「五路兵至,臣安得不知,臣非觀魚,有所思也。」後主曰:「如之奈何?」孔明曰:「羌王軻比能,蠻王孟獲,反將孟達,魏將曹真;此四路兵,臣已皆退去了也。止有孫權這一路兵,臣已有退之之計,但須一能言之人為使。因未得其人,故熟思之。陛下何必憂乎?」


  
後主聽罷,又驚又喜,曰:「相父果有鬼神不測之機也!願聞退兵之策。」孔明曰:「先帝以陛下付託與臣,臣安敢旦夕怠慢。成都眾官,皆不曉兵法之妙,貴在使人不測,豈可泄漏於人?老臣先知西番國王軻比能,引兵犯西平關;臣料馬超積祖西川人氏,素得羌人之心,羌人以超為神威天將軍,臣已先遣一人,星夜馳檄,令馬超緊守西平關,伏四路奇兵,每日交換,以兵拒之:此一路不必憂矣。又南蠻孟獲,兵犯四郡,臣亦飛檄遣魏延領一軍左出右入,右出左入,為疑兵之計:蠻兵惟憑勇力,其心多疑,若見疑兵,必不敢進:此一路又不足憂矣。又知孟達引兵出漢中;達與李嚴曾結生死之交;臣回成都時,留李嚴守永安宮;臣已作一書、只做李嚴親筆,令人送與孟達;達必然推病不出,以慢軍心:此一路又不足憂矣。又知曹真引兵犯陽平關;此地險峻,可以保守,臣已調趙雲引一軍守把關隘,並不出戰;曹真若見我軍不出,不久自退矣。此四路兵俱不足憂。臣尚恐不能全保,又密調關興、張苞二將,各引兵三萬,屯于緊要之處,為各路救應。此數處調遣之事,皆不曾經由成都,故無人知覺。只有東吳這一路兵,未必便動:如見四路兵勝,川中危急,必來相攻;若四路不濟,安肯動乎?臣料孫權想曹丕三路侵吳之怨,必不肯從其言。雖然如此,須用一舌辯之士,徑往東吳,以利害說之,則先退東吳;其四路之兵,何足憂乎?但未得說吳之人,臣故躊躇。何勞陛下聖駕來臨?」後主曰:「太后亦欲來見相父。今朕聞相父之言,如夢初覺。復何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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