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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弟沖,字世沖。以名家子,在周釋褐衛公府禮曹參軍。從大將軍元定度江伐陳,為陳人所虜。周武帝以幣贖還之。帝復令沖以馬千匹使陳,贖開府賀拔華等五十人及元定之柩而還。沖有辭辯,奉使稱旨。累遷小禦伯下大夫,加上儀同,拜汾州刺史。
隋文帝踐阼,征兼散騎常侍,進位開府,賜爵安固縣侯。歲余,發南汾州胡千餘人北築長城,在途皆亡。上呼沖問計,沖曰:「皆由牧宰不稱所致,請以理綏靜,可不勞兵而定。」上因命沖綏懷叛者,月餘,並赴長城。上降書勞勉之。尋拜石州刺史,甚得諸胡歡心。以母憂去職。俄起為南寧州總管,持節撫慰,復遣柱國王長述以兵繼進。沖既至南寧,渠帥首領皆詣府參謁。上大悅,下詔褒揚之。其兄子伯仁隨沖在府,掠人之妻,士卒縱暴,邊人失望。上聞之,大怒,令蜀王秀按其事。益州長史元岩性方正,按沖無所寬貸。竟坐免官。其弟太子洗馬世約譖岩于皇太子。上謂太子曰:「古人云:『酤酒酸而不售者,為噬犬耳。』今何用世約乎!」世約遂除名。
後令沖檢校括州事。時東陽賊帥陶子定、吳州賊帥羅慧方並聚眾為亂,沖率兵破之。改封義豐縣侯,檢校泉州事,遷營州總管。沖容貌都雅,寬厚得眾心,撫靺羯、契丹,皆能致其死力。奚、勣畏懼,朝貢相續。高麗嘗入寇,衝擊走之。及文帝為豫章王暕納沖女為妃,征拜戶部尚書。卒官。少子挺知名。
韋瑱,字世珍,京兆杜陵人也。世為三輔著姓。曾祖惠度,姚泓尚書郎。隨劉義真過江,仕宋為順陽太守、行南雍州事。後於襄陽歸魏,拜中書侍郎,贈洛州刺史。祖千雄,略陽郡守。父英,代郡守,贈兗州刺史。瑱幼聰敏,有夙成之量。起家太尉府法曹參軍,累遷諫議大夫。周文帝為丞相,封長安縣男。轉行台左丞,遷南郢州刺史,復令為行台左丞。瑱明察有干局,再居左轄,時論榮之。從復弘農,戰沙苑,加衛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從戰河橋,進爵為子。大統八年,齊神武侵汾、絳,瑱從周文禦之。軍還,以本官鎮蒲津關,帶中氵單城主。歷鴻臚卿。以望族兼領鄉兵,加帥都督,進散騎常侍。
魏恭帝二年,賜姓宇文氏。三年,除瓜州刺史。州通西域,蕃夷往來,前後刺史多受賂遺,胡寇犯邊,又莫能禦。瑱雅性清儉,兼有武略,蕃夷贈遺,一無所受。胡人畏威,不敢為寇。公私安靜,夷夏懷之。周孝閔帝踐祚,進爵平齊縣伯。秩滿還京,吏人戀慕,老幼追送,留連十數日方得出境。明帝嘉之,授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卒,贈岐、宜二州刺史,謚曰惠。又追封為公,詔其子峻襲。
峻位至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峻子德政,隋大業中給事郎。峻弟師。
師字公穎。少沈謹,有至性。初就學,始讀《孝經》,舍書而嘆曰:「名教之極,其在茲乎!」少丁父母憂,居喪盡禮,州裡稱其有孝行。及長,略涉經史,尤工騎射。周大塚宰宇文護引為中外府記室,轉賓曹參軍。師雅知諸蕃風俗及山川險易,其有夷狄朝貢,師必接對,論其國俗,如視諸掌。夷人驚服,無敢陷情。齊王憲為雍州牧,引為主簿,本官如故。及武帝親總萬機,轉少府大夫。及齊平,詔師安撫山東。徙為賓部大夫。隋文帝受禪,拜吏部侍郎,賜爵井陘侯。遷河北道行台兵部尚書。奉詔為山東、河南十八州安撫大使。奏事稱旨,兼領晉王廣司馬。
其族人世康為吏部尚書,與師素懷勝負。于時廣為雍州牧,盛存望第,以司空楊雄、尚書左仆射高熲併為州都,引師為主簿,而世康弟世約為法曹從事。世康恚恨不能食,又恥世約在師之下,召世約數之曰:「汝何故為從事!」遂杖之。
後從上幸醴泉宮,上召師與左仆射高熲、上柱國韓擒等於臥內賜宴,令各敘舊事,以為笑樂。平陳之役,以本官領元帥掾。陳國府藏,悉委于師,秋毫無犯,稱為清白。後上為長寧王儼納其女為妃。除汴州刺史,甚有政名。卒官,謚曰定。
師宗人暮,仕周,位內史大夫。隋文帝初,以定策功,累遷上柱國,封普安郡公。開皇初,卒於蒲州刺史。
柳虯,字仲盤,河東解人也。五世祖恭,仕後趙為河東郡守。後以秦、趙喪亂,率人南徙,居汝、潁間,遂仕江表。祖緝,宋司州別駕、宋安郡守。父僧習,善隷書,敏于當世。與豫州刺史裴叔業據州歸魏,歷北地潁川二郡守、揚州大中正。虯年十三,便專精好學。時貴遊子弟就學者,並車服華盛,唯虯不事容飾。遍受五經,略通大義,兼涉子史,雅好屬文。孝昌中,揚州刺史李憲舉虯秀才,兗州刺史馮俊引虯為府主簿。既而樊子鵠為吏部尚書,其兄義為揚州刺史,乃以虯為揚州中從事,加鎮遠將軍。非其好也,並棄官還洛陽。屬天下喪亂,乃退耕于陽城,有終焉之志。
大統三年,馮翊王元季海、領軍獨孤信鎮洛陽。于時舊京荒廢,人物罕存,唯有虯在陽城,裴諏在潁川。信等乃俱征之,以虯為行台郎中,諏為北府屬,並掌文翰。時人為之語曰:「北府裴諏,南府柳虯。」時軍旅務殷,虯勵精從事,或通夜不寢。季海常云:「柳郎中判事,我不復重看。」四年入朝,周文帝欲官之,虯辭母老,乞侍醫藥。周文許焉。又為獨孤信開府從事中郎。信出鎮隴右,因為秦州刺史,以虯為二府司馬。雖處元僚,不綜府事,唯在信左右談論而已。因使見周文,被留為丞相府記室。追論歸朝功,封美陽縣男。
虯以史官密書善惡,未足懲勸,乃上疏曰:「古者人君立史官,非但記事而已,蓋所為鑒誡也。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彰善癉惡,以樹風聲。故南史抗節,表崔杼之罪;董狐書法,明趙盾之愆。是知執筆于朝,其來久矣。而漢、魏已還,密為記注,徒聞後世,無益當時。非所謂將順其美,匡救其惡者。且著述之人,密書縱能直筆,人莫知之。何止物生橫議,亦自異端互起。故班固致受金之名,陳壽有求米之論。著漢、魏者非一氏,造晉史者至數家。後代紛紜,莫知準的。伏惟陛下則天稽古,勞心庶政,開誹謗之路,納忠讜之言。諸史官記事者,請皆當朝顯言其狀,然後付之史閣。庶令是非明著,得失無陷,使聞善者日修,有過者知懼。」事遂施行。十四年,除秘書丞,領著作。舊丞不參史事,自虯為丞,始令監掌焉。遷中書侍郎,修起居注,仍領丞事。時人論文體者,有今古之異。虯又以為時有古今,非文有古今,乃為文質論。文多不載。廢帝初,遷秘書監,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虯脫略人間,不事小節,弊衣蔬食,未嘗改操。人或譏之。虯曰:「衣不過適體,食不過充饑,孜孜營求,徒勞思慮耳。」恭帝元年冬卒,時年五十四。贈兗州刺史,謚曰孝。有文章數十篇,行于世。子鴻漸嗣。虯弟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