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不過我一言未發,便兩人一起出發了。我們向坎坡威爾草地的方向走去,快走到那一帶時,溫米克突然說道:
「喂!這兒可有一個教堂呢!」
我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值得驚訝的,不過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好像有了什麼靈感,想出一個奇妙的主意,說道:
「我們到教堂裡面去看看。」
我們走了進去,溫米克把釣魚竿放在門廊裡,旋即向四周望了一下。就這時,溫米克把手伸進大衣的口袋裏,掏出一件紙包的東西。
「啊呀!」他說道,「這裡有兩副手套呢!我們每人套上一副!」
這手套是小山羊皮製成的。這時他的那張郵筒式的嘴巴大大地張開着,由此我對他的這次行動也起了特別的懷疑。同時,我看到老人家也來了,從邊門走進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小姐,這樣我的懷疑也就證實了。
「啊呀!」溫米克說道,「司琪芬小姐到了!我們的婚禮就開始了。」
這位斯斯文文的女郎穿的衣服也像往常一樣,只是現在她正脫去手上的一副綠山羊皮手套,換上了一副白色的。老人家也同樣準備向哈埃曼這位婚姻之神的祭壇奉獻上同樣的禮品。不過這位老先生簡直沒有辦法戴上這副手套,溫米克不得不來幫點忙,讓老先生背倚在教堂柱子上,自己站在這根柱子的後面,用這種方法給他拉上手套,我也過來一把抱住老先生的腰,這樣使得雙方力量平衡起來,不至于不安全。耍了這麼一個小技巧,手套總算套了上去,而且戴得很整齊,可說是達到盡善盡美。
教堂中的牧師和辦事員走了出來,我們便按順序站在終身大事的欄杆前。溫米克那個樣子似乎毫無事前準備,完全是偶然碰上的。在婚禮儀式開始之前,溫米克從背心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自言自語地說道:「嗨!這裡還有一枚戒指呢!」
我扮演的是陪新郎的角色,也就是新郎的男儐相;教堂裡走出來一位身材矮小、柔弱無力的女人,是個領座員,頭上戴了一頂柔軟的無邊帽,真像一頂娃娃帽,由她當司琪芬小姐的心腹女友。嫁姑娘的責任則移到了老人家的身上,而老人家卻無意中引起了牧師的大為不滿。事情是這樣的,牧師問道:「是誰把這位小姐嫁給這位先生的?」而這位老先生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結婚儀式進行到哪一個項目了,站在那裡對著寫在牆上的十誡溫厚寬容地笑着。牧師看到這裡又一次問道:「是誰把這位小姐嫁給這位先生的?」可是這位老先生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顧自己自得其樂,對牧師問話全然不顧。所以新郎用以往的那種聲音對他喊道:「老爸爸,你知道吧,是誰嫁女兒?」老人家在說是誰嫁女兒之前卻輕鬆活潑地說道:「對極了,約翰,對極了,我的孩子!」這時牧師滿臉陰沉怒氣,停頓了下來。這使我有些惶恐不安,今天能不能順利完成婚禮倒是遇上麻煩了。
然而這次婚禮卻順利地結束了,我們走出教堂,溫米克掀開聖水盤上的蓋子,把自己的白手套放在裡面,然後又隨手把蓋子放上。溫米剋夫人卻指望將來,一切向前看,所以把白手套放進了口袋,換戴上那副綠色手套。溫米克在走出來時又得意洋洋地扛上那根魚竿,對我說道:「你倒說說,誰會想到這裡舉行的是一場婚禮?」
早餐已經定好,是在一家位於斜坡之上的令人興緻雅然的小酒店裡,就在一英里多地的綠地上方。在酒店的正廳中放著一張撞球桌,這是為了在嚴肅的結婚典禮之後輕鬆一下心情而準備的。溫米克伸出手臂輓住溫米克太太的腰部時,她再不把他的手臂推開。她坐在一張靠牆的高背椅上,就像放在匣裡的大提琴一樣,當琴師需要演奏的時候,就讓他任意地擁抱。看到這一點可真叫我從心眼裡高興。
我們享受了一頓非常可口的早餐,無論是誰,只要對某一道菜不動刀叉,溫米克便會說道:「所有的菜都是定好的,你們儘管放心大開胃口好了。」我向新郎新娘祝酒,向老人家祝酒,向城堡祝酒,在辭別時我又向新娘致意,儘量使自己顯得落落大方,心情愉快。
溫米克把我送到門口,我又一次和他緊緊地握手,並且祝他幸福快樂。
「謝謝你!」溫米克搓着雙手說道,「你可一點兒也不知道吧,她可是個養鷄能手呢。什麼時候到我們家來品嚐一下鷄蛋你就會知道了。」說著他又拖我回來低低說道:「皮普先生,我告訴你,這可是伍爾華斯的心情。」
「放心吧,我不會在小不列顛街提到這件事的。」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