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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便是我當時在倫敦的環境,我就生活于那個環境,也在這環境中接受着教育。不久我就沾上了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如果在幾個月之前我一定會認為如此花錢是極其荒唐的;不過,從讀書這方面看,不管怎樣我還是堅持下去了。當然,這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成績,只不過我對自己在文化方面的缺陷是有足夠認識的。由於鄱凱特先生和赫伯特的耐心幫助,我的進步倒是挺快的。不管什麼時間他們兩個人中總有一個和我在一起,給予我所需要的啟發,掃清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假使連這些也疏忽的話,我豈不是也成為了一個像德魯莫爾一樣的大傻瓜了。
我已經有幾個星期沒有見到溫米克先生,我想起這件事便寫信給他,說計劃在某一個下午到他家中去做客。他回信給我,表示我去訪問是他的特大榮幸,並且說他希望我在當天下午六點鐘到律師事務所找他。我按約定時間到達他那裡,正好鐘敲六時,他也正把保險箱的鑰匙塞到領子裡去掛在背上。
「我們步行到伍爾華斯去,你看怎麼樣?」他徵求我的意見。
「只要你贊成,我們就這麼辦!」我說道。
「我是雙手贊成,」溫米克答道,「我整天把兩條腿放在辦公桌下面,現在讓它們活動伸展一下,真太高興了。現在告訴你我為你準備的晚餐吧,皮普先生,一盤燜牛排,這是家裡做的;一隻冷烤鷄,這是從飯店裡買來的。這只鷄一定很鮮嫩,因為這家店的老闆是我們前幾天經手案件中的陪審員,我們讓他安安穩穩地過了關,沒有為難他。在向他買鷄時,我特意提醒他說:『喂,老夥計,給我揀一只好的,要知道,那次我們本可以多留你幾天,為難你一下的。』於是他連忙說道:『我選一隻店裡最好的鷄作為送給您的禮品吧。』自然我便接受了他的美意。說到底,這也是件財產,至少是件動產。我想,你不會討厭一位上了年紀的老爸爸吧。」
我真以為他說的這個老爸爸是鷄呢,直到後來他說:「因為我有一個上了年紀的父親在家中。」於是,我便說了幾句禮節上的客套話。
「你還沒有和賈格斯先生一起吃過飯吧?」我們一路走着,他一面問我。
「還沒有。」
「今天下午聽說你要到我家裡來,他提到了這件事。我想明天他會請你吃飯,而且他還要請你的好朋友,一共三個人,對嗎?」
雖然我並沒有把德魯莫爾作為我親密圈子中的成員之一,但還是作了肯定的答覆。
「是嘛,他準備請你們一幫子人去吃飯。」我感到他用這個「幫」字是不夠禮貌的。”不管他請你們吃什麼,總是上等品。在花式品種上不要指望太多,但質量上總是頭等的。他家裡還有一件奇妙的事,”溫米克停頓了一下,我以為他所說的奇妙之事是他曾說過的管家婦呢,然而他繼續說道,「晚上他從來都是不鎖門窗的。」
「他家裡從來不會失竊嗎?」
「問題就在這裡!」溫米克說道,「他總是說,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我倒想看一看誰敢來偷盜我的東西!』天啦,我曾經在前面辦公室中聽他對慣偷慣盜講過有一百次,『你們知道我住的地方,你們知道我的門窗都不上插銷,為什麼你們不和我打一次交道?來吧,我那麼沒有誘惑力嗎?你們可以試一試。』先生,真沒有一個人有如此膽量去試一下,無論如何沒有一個人敢。」
「他們如此地怕他嗎?」我問道。
「怕他,」溫米克答道,「我想你說得對,他們怕他。其實這是他的心計,他根本無視他們。他家中沒有任何銀器,先生,連調羹都是銅錫合金的。」
「原來他們沒有油水可撈,」我說道,「甚至於他們」
「噯!可是他的油水可大呢,」溫米克打斷了我的話頭,說道,「他們哪有不知道的,他掌握了他們的生死大權,他們幾十條性命都在他手掌之中。他想撈什麼就能撈到什麼,只要他一動心機,凡他想撈的就不可能撈不到。」
我正思考着我的監護人可是個偉大的人物,這時溫米克說道:
「至於他家中沒有銀器,說明他懂得人情世故。水有緩急深淺,人有理智情義。他知道如何處理人生常事,不妨看看他的錶鏈,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寶貝。」
「錶鏈的確非常粗大。」
「粗大?」溫米克重複了我說的話,「確實如此,不過他的表也是真金的彈簧自鳴表;少說也值一百英鎊。皮普先生,在倫敦這個城市中有七百左右個盜賊,他們對這個表的結構一清二楚。在這些盜賊中無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可以說沒有一個不認識這錶鏈上的小環,可要是誘惑他們去碰一下,他們會像炭火燒着手一樣趕忙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