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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把餐巾弄到大玻璃酒杯中去,自己完全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只知道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偌大的一塊餐巾硬塞進有限的杯口裡,完全是莫名其妙。於是,我再次感謝他好意指出,並一再表示歉意,他也以和顏悅色的態度說「沒關係,沒關係」,然後又繼續講下去。
「接着出現了新的情況,來了一個男人,可能是在賽馬場中遇上的,或許是在公共舞廳裡結識的,反正隨便說是哪兒遇到的都可以。這個人對郝維仙小姐大獻慇勤。我沒有見過此人,因為這是二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漢德爾,當時你我兩人還沒有來到這世界呢。我曾聽我父親說過,這個人生得挺好看,是個情場追逐的老手。如果不是無知和偏見,誰也不會錯認他是個君子,因為他完全是個小人。我父親斬釘截鐵地認為他是個偽君子。我父親有個信念:自從有人類社會以來,凡是沒有君子之心的人也不會有君子之外表。我父親認為清漆是蓋不了木頭的紋路的;你清漆上得愈多,木頭的紋路也就愈清楚。簡單地說,這個男人緊緊地追着郝維仙小姐不放,甜言蜜語地說對她忠心耿耿、愛心不變。我認為那時候她還沒有對誰動過情感,但是一旦對誰動了心,那麼全部真情便爆發出來,一發而不可收,也便把全部情感傾注到了他身上。無疑,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白馬王子。於是他便在她身上施展手段,玩弄她的感情。他不僅從她那裡騙取了許多錢,而且還引誘她花很大的價錢從她弟弟手中購進啤酒作坊的股份,其實他父親留給他的股份是極其微小的。這個男人還編造謊言,說他不久將成為她的丈夫,應該經營那個啤酒作坊。那時,你的監護人還不是郝維仙小姐的代理人,何況她十分驕傲,又非常忠於情人,任何人的勸言都不會入耳。她的一些親戚都是窮人,又都詭計多端,只有我父親不是那一號人。他是窮人,但決不會隨波逐流,趨炎附勢,也不會得紅眼病妒忌別人,在她的親戚中是一個有獨立人格的人。他告訴郝維仙小姐,她過分遷就那個男人了,受了他的控制。當然,這得罪了她,她便找到一個機會,當着這個男人的面,怒氣沖沖地把我父親從這個家庭中趕走。自那以後,我父親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我還記得郝維仙小姐曾經說過:「在我死後停屍在那張桌子上時,馬休總還是得來看我的。」於是我問赫伯特,他父親是不是對她恨之入骨,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呢?
「不至于如此,」他說道,「但是她曾當着那個男人的面數落我父親,說他是為了自己得到好處,結果卻沒有得到。假使我父親再去看她,那假話便會被當真,就是我父親本人,甚至郝維仙小姐也會認為這是真的了。閒言少敘,話歸正題,把這件事說完吧。最後結婚日期定下了,結婚禮服也辦好了,結婚旅行的行程也安排了,結婚典禮的賓客也邀請了,可在婚禮的那一天,就是不見新郎官,只見到他的一封信」
我急忙插言道:「她是不是正在穿結婚禮服時收到那封信的?是不是八點四十分?」
「的確是八點四十分,」赫伯特點頭答道,「於是她後來就讓家中全部的鐘錶都停在八點四十分上。這封毫無情意的信一來,她的婚姻大事也便告吹,至于信中究竟還講了些什麼,恕我不能奉告,因為我也不知道。接着,她生了一場大病,病癒後她讓整座宅邸荒蕪,這些你都已親眼目睹。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出來見過天日。」
「這是全部的經過嗎?」我思考了一下問道。
「我知道的就這些。其實這些事情也是我自己拼湊起來的,因為我父親一般是不提此事的,即使那次郝維仙小姐邀我到她那裡去,我父親也只是告訴了我一點必須要瞭解的事,多一點也不讓我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剛纔可忘了。據猜測,那個她所誤信的男人其實和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是沆瀣一氣,秘密串通好的。他們狼狽為奸,所得好處也兩人平分。」
「我奇怪他怎麼不和她結婚,而後再奪取她全部財產呢?」我又問道。
「說不定他已經結婚了,也許這是她同父異母兄弟想出來的殘酷計劃,讓她遺恨終身。」赫伯特說道,「我得告訴你,究竟怎麼一回事我也不知道。」
「那兩個傢伙後來怎麼樣了呢?」我又思考了一下這件事,問道。
「他們會越陷越深,會更丟臉、更墮落,最後只有毀滅自己。」
「現在他們還活着嗎?」
「這我可不曉得。」
「你剛纔說埃斯苔娜和郝維仙小姐無任何親戚關係,只是領養的。什麼時候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