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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單獨一個人去了,我原來以為他要到第二天才回來的,可是當天晚上他就回來了;我一邊擁抱他,一邊說:「啊!親愛的愛彌兒,你回來看你的朋友啦!」可是,他不僅不回答我,反而有一點兒生氣似地說:「你不要以為我是自己願意這麼早就回來的,我是不得已才回來的。她叫我回來,所以,我回來是為了她而不是為了你。」一聽到他這樣天真的說法,我又重新擁抱他,並且向他說:「坦率的人,誠實的朋友啊,關係到我的事情,是隱瞞不了我的。如果說你是為了她才回來,那麼,你是為了我才這樣說的。叫你回來的人是她,而使你心地這樣坦白的人是我。你要永遠保持這種高尚的坦率的心靈。我們可以讓那些同我們不相干的人愛怎樣說就怎樣說,可是,讓一個朋友認為我們具有我們本來沒有的美德,那是犯罪的。」
我要儘可能使他不要小看他說話這樣坦率的意義,因為我發現,他之所以直截了當地說是蘇菲叫他回來的,大部分是出於他對蘇菲的愛,而不是因為他本來就處事豁達,所以我告訴他說,他不願意說這次回來是出自他自己的主張,是因為他想把這個功勞歸給蘇菲。他料想不到無意中就在這句話裡向我透露了他的內心:如果愛彌兒慢條斯理、一步一步緩緩地回來,同時,一邊走一邊又在心裡夢想愛情的美景,那麼,他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蘇菲的情人;但是,如果他大踏步地匆匆忙忙地跑回來,跑得滿身是汗,那麼,儘管他有點兒生氣,我們也可以看出他的確是算得上門特的朋友。
大家可以看出,由於我們做了這些安排,所以這個年輕人是不可能成天同蘇菲獃在一起的,是不可能想去看蘇菲就去看蘇菲的。每個星期頂多隻讓去一次或兩次,而且去一次,也只能夠在那裡玩半天,很難得在那裡獃到第二天的。他常常盼望看到她,而在見她一次之後,又要花許多時間去甜蜜地回味同她見面的情景,他在這兩方面花的時間比他實際同她見面的時間多得多。即使他去看她,他一來一去花費在路上的時間,也要比同她獃在一起的時間多。正是這種真誠的、純潔的、甜蜜的、想象多於實際的快樂,能夠刺激他對蘇菲的愛情,而又不至于使他變得懦懦弱弱象一個女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