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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基督山說道,「您老實承認您不十分信任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負責能力吧。這種事很簡單。我早就想到了有那種可能性,我雖然不是個商人,倒也採取了一些預防措施。這兒還有兩封信,是和寫給您的那封一樣。一封是維也納阿斯丹·愛斯克里斯銀行給羅斯希爾德男爵的,另外一封是倫敦巴林銀行給拉費德[拉費德(一七六七—一八四四),法國金融家。——譯註]先生的。現在,閣下,您只要說一句話,我就可以免得在這件事上再使您感到不安了,而把我的貸款委託書寄給那兩家銀行。」
這一場鬥爭結束了,騰格拉爾被征服了。伯爵很隨便地把那兩封從德國和倫敦來的信交給了他,而他則戰戰兢兢地打開信,相驗那兩個簽名的真實性,而且查驗得這樣仔細,要不是這是那位銀行家在頭腦不清醒時做出來的舉動,無疑是等於在侮辱基督山了。
「噢,閣下!這三個簽名要值好幾千萬哪,」騰格拉爾說道,並站起來向他面前的這位活財神示意致敬。「三家銀行的三封無限貸款委託書!原諒我,伯爵閣下,我雖然已不再懷疑了,但卻不得不表示驚奇。」
「噢,象您這樣的一位銀行家是不會這樣容易表示驚奇的,」基督山以一種極客氣的態度說道。「這麼說您可以借點錢給我用了,是不是?」
「說吧,伯爵閣下,我悉聽您的吩咐。」
「哦,」基督山答道,「既然我們已互相瞭解了,我想,大概是這樣的吧?」騰格拉爾鞠躬表示同意。「您相信您的頭腦裡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了嗎?」
「噢,伯爵閣下!」騰格拉爾大聲說道,「我絲毫也沒懷疑過呀。」
「沒有,沒有!您只是想確定自己沒有冒險而已,但現在我們已經瞭解得很清楚了,再沒有什麼不信任或懷疑的地方,那麼我們暫且來定個第一年的大約的數目吧——嗯,六百萬吧。」
「六百萬!」騰格拉爾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當然羅,悉聽尊便。」
「將來要是不夠用的話,」基督山態度非常隨便地繼續說道,「哦,當然,我會再向您要的,按我目前的打算,我在法國最多不過住一年而已,而在那期間裡,我想難得會超過我所提的那個數目。總之,我們將來再說吧。明天請送五十萬法朗給我,算是我的第一筆提款。我早晨在家,要是我不在的話,我會把收條留給我的管家的。」
「您所要的錢在明天早晨十點鐘送到府上,伯爵閣下,」騰格拉爾答道,「您願意要什麼——金洋、銀幣、還是鈔票?」
「假如方便的話,請給一半金洋,另外那一半給鈔票吧。」伯爵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
「我必須向您承認,伯爵閣下,」騰格拉爾說道,「我一向自以為凡是歐洲的大富翁我沒有不知道的,可是您,您的財產似乎也相當多,而我卻一無所知。您的財富是最近才有的嗎?」
「不,閣下,」基督山答道,「恰恰相反,我的財富起源很古老。最初的遺贈人指定在若干年內不得動用這筆財寶,於是在那期間,由於利息的累積,使資金增加了三倍,不久以前才期滿得以動用這筆財富,而到我的手裡還是最近幾年的事。所以,您對於這件事不知道是極其自然的。但是,關於我和我的財產,您不久就會知道得比較清楚了。」當伯爵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那種曾使弗蘭茲·伊闢楠非常害怕的陰冷的微笑。
「假如我沒猜錯的話,」騰格拉爾又說道,「您大概很喜歡繪畫吧,至少,從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您對我的畫那樣注意和欣賞可以看得出來。您既有這種嗜好,收藏的珍品想必也一定琳瑯滿目吧,相比之下我們這種可憐的小富翁可就闇然失色了。但假如您允許的話,我很高興領您去看看我的畫庫,裡面都是古代大師的傑作,這一點可以擔保。我是看不慣現代派的繪畫的。」
「您反對現代派的畫是很對的,因為它們有一大共同的缺點——就是它們所經歷的時間不長,還不夠古老。」
「不然就讓我領您去看幾幅美麗的人像怎麼樣?是杜華爾遜[杜華爾遜(一七七○—一八四四),丹麥雕刻家。——譯註],巴陀羅尼[巴陀羅尼(一七七七—一八五○)意大利雕刻家。——譯註]和卡諾瓦[卡諾瓦(一七五七—一八二二),意大利雕刻家。——譯註]的手筆——都是外國藝術家。您大概能看得出,我對我們法國的雕刻家是非常漠視的。」
「您有權輕視他們,閣下,他們是您的同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