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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閣下,」阿爾貝迎向他說道,「請允許我今天上午向您重述一遍,昨天晚上我表達的謝意太笨劣了,我向您保證,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您給予我的所有幫助。我將永遠記住您的恩德,甚至我的生命可以說也是您賜予的。」
「親愛的鄰居,」伯爵微笑着回答說,「您把您欠我的情意未免太誇大了些吧。我除了為您在旅費裡省下了約莫兩萬法郎以外,並沒做什麼別的事值得您如此感激。請接受我的祝賀,您昨天是那樣的安閒自在。聽天由命,我很敬佩。」
「老實說,」阿爾貝說,“我對於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是從不去枉費心機的,也就是說,隨遇而安吧,我是要讓那些強盜看看,雖然全世界各地都有人會遭遇到棘手的困境,卻只有法蘭西民族既便在猙獰的死神面前還能微笑。但那一切,與我所欠您的恩情毫無關係,我這次來是想來問問您,不論我個人,我的家庭,或我的其它方面的關係,能否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家父馬爾塞夫伯爵,雖然原籍是西班牙人,但在法國和馬德里兩個宮廷裡都有相當的勢力,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和所有那些愛我的人,都願意儘力為您效勞。
「馬爾塞夫先生,」伯爵答道,「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真心實意地接受了,您既然提出這樣真誠懇切的請求,我倒是真的決定要請您幫一個大忙呢。」
「什麼事?」
「我從未到過巴黎,我到現在還很不熟悉這個都市。」
「這怎麼可能呢?」阿爾貝驚叫道,「您生活到現在居然從未去過巴黎?我簡直難以相信。」
「可是這的確是真的,我同意您的想法,我到現在還不曾去見識一下這個歐洲的第一大都市,確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只是我和那個社會毫無關係,要是以前我能認識一個可以給我引薦的人,我或許早就作一次重要的旅行了。」
「噢!象您這樣的人!」阿爾貝大聲說道。
「您太過獎了,但我覺得自己除了能和阿加多先生或羅斯希爾德先生這些百萬富翁一爭高低以外,別無所長,我到巴黎又不是去做投機生意的,所以遲遲未去。現在您的好意使我下了決心。這樣吧,我親愛的馬爾塞夫先生(這幾個字是帶著一個極古怪的微笑說的),我一到法國,就由您負責為我打開那個時髦社會的大門,因為我對於那個地方,象對印第安人或印度支那人一樣知之甚少。」
「噢,那一點我完全可以辦得到,而且非常高興!」阿爾貝回答說,「更巧的是,今天早晨我接到家父的一封信,召我回巴黎,是關於我與一個可愛的家庭結合的事情(我親愛的弗蘭茲,請你別笑),而那個家庭也是地位很高,是那種所謂巴黎社會的精華。」
「婚姻關係嗎?」弗蘭茲大笑着說。
「上帝保佑,是的!」阿爾貝回答說,「所以當你回到巴黎的時候,你會發覺我已經安頓下來,或許已成了一家之主了。那很符合我嚴肅的天性,是不是?但無論如何,伯爵,我再說一遍,我和我的家人都會全身心地為您效勞的。」
「我接受了,」伯爵說道,「因為我可以向您發誓,我早就想好了幾個計劃,就等這樣一個機會的到來使之實現了。」
“弗蘭茲懷疑這些計劃是否和他在基督山的岩洞裡所透露出的那一點口風有關,所以當伯爵說話的時候,這位青年仔細地觀察着他,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到一點蛛絲馬跡,究竟是什麼計劃促使他到巴黎去。但要看透那個人的心是非常困難的,尤其當他用一個微笑來掩飾着的時候。
「請告訴我,伯爵,」阿爾貝大聲說道,他想到能介紹一位象基督山伯爵這樣出色的人物,心裡高興,「請實話告訴我,您訪問巴黎的這個計劃,究竟是出於真心呢,還是那種我們在人生旅途中逢場作戲常許的空願,象一座建築在沙堆上的房屋一樣,被風一吹就倒了?」
「我以人格向您擔保,」伯爵答道,「我說過的話的確是要實行的。我到巴黎去,一方面是出於心願,一方面也是由於絶對的必要,所以不得不去。」
「您有沒有決定您自己什麼時候回到那兒?」
「我當然決定了,兩三個星期之內。就是說,能多快就多快回到那兒!」
「好的,」伯爵說道,「我給您三個月的時間。您瞧,我給您的期限是很寬的。」
「三個月之內,」阿爾貝說道,「您就可以到我的家裡?」
「我們要不要確確實實地來定一個日子和時間呢?」伯爵問道,「只是我得先警告您,我是極其遵守時間的哪。」
「妙極了,妙極了!“阿爾貝大聲說道,“準時守約那最合我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