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我的朋友,我托多爾貝先生給你送來一個包裹;他把包裹先送到希爾維斯特先生處,你到他那裡去取。不過,我告訴你,你不要着急,要等你單獨一個人在你房間的時候,才能把包裹打開。包裹裡有一件供你使用的小東西。
它是情人最喜歡帶在身上的類似護身符似的東西。這種東西,使用的方法很奇怪;每天早晨要對著它觀看一刻鐘,直到心裡感到了某種溫柔之情為止,然後把它放在你的眼睛上,放在嘴上,還要放在胸口上;據說,這樣可以在白天起到一種防護的作用,在風流韻事多的地方,可以預防不良風氣的侵襲。人們說,這種護身符還可產生一種非常奇特的電氣,不過,這種電氣只是在忠實的情人之間才會發生,可以把遠在百里以外的情人的親吻的感覺傳給對方。我不敢保證它是不是真的靈驗,我只知道這要由你親自實行。
關於那兩個風流人或妄想娶美妻的痴人(你愛怎麼叫他們就怎麼叫他們)你放心好了;因為,不管用什麼名稱叫他們,都無關緊要了。他們已經走了,是和和氣氣地走的。既然我已不再看見他們,我也就不恨他們了。
書信二十一 致朱莉
既然你想知道可愛的巴黎女人是什麼樣子,那我就描寫給你看。驕傲的女人!你的魅力就缺少這一讚詞。儘管你裝得很嫉妒,儘管你顯得很謙虛,很鍾情,但我發現,隱藏在這種好奇心下面的是虛榮多於擔憂。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要如實地描寫,我是能夠做到實事求是地描寫的;即使我要說的都是讚美的話,我也要如實地說。為什麼不能夠把她們描寫得更美一百倍!不把她們的媚態描寫夠,又怎麼能對你的美說新的讚詞!
你抱怨我對巴黎的女人一字不提,唉,天啦!我說什麼好呢?你看了這封信,就會明白我為什麼喜歡和你談你附近的瓦勒的女人而不談這個國家的女人;這是因為前者不斷使我想起你,而後者則……你繼續把這封信看下去,就會明白我是什麼意思。此外,像我這樣看法國女人的人,雖然不說只有我一個,但為數是不多的。因此,為持論公正起見,我必須事先告訴你,讓你知道:我對你談她們的時候,不是她們是什麼樣子我就怎麼描寫,而是她們在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我才怎麼描寫。儘管這樣,如果我對她們有不公正的地方,你可以不客氣地批評;你也許比我更不公正,因為錯就錯在你一個人。
先從外表談起,大多數觀察家注意的就是外表。如果在這一點上我學他們的樣子,這個國家的婦女就會大為不滿:她們有一個性格的外表,也有一個臉孔的外表;在這兩個外表當中,從哪一個外表去看她們都不合適,所以單以外表去評論她們是不對的。從面貌上看,頂多只能說她們還過得去,而且就全體來說,不好看的多,好看的少;例外的情況也有,那另外單說。她們長得瘦小而不能說是長得勻稱;她們的身材並不苗條,因此都追求時裝的樣式,想以此來掩蓋她們身材的缺點;在這方面,我覺得其他國家的婦女就比較簡單,用不着花那麼多的力氣去模仿她們用衣裝來掩蓋自己本來就沒有的缺點。
她們走路的樣子很自然和隨便,她們的舉止沒有任何矯揉造作的地方,因為她們不喜歡受到拘束,當然,她們也有一定的「瀟灑」樣子;這種樣子,雖不無可取之處,但她們做得太過分;以致反而顯得有些輕率。她們的皮膚不算太白嫩;一般都不太豐滿,所以不顯得美。至于她們的胸脯,那更比不上瓦勒的女人,因為瓦勒女人的胸脯極其突出。她們的身子扎得緊緊的,一心想使身材有固定的線條,至于使膚色顯得美,則另有法子。雖然我只是從很遠的地方看她們,但因為可以自由自在地觀察,所以沒有什麼情況看不清楚而瞎猜的。巴黎的婦女,看來在這方面還不太明白她們的優勢,因為,儘管面孔雖不算太好看,但觀察者的想象力是遠遠比眼睛更能從好的方面去想象她們。按照那位加斯科尼哲學家①的說法就是:腹中全然無食的饑餓,遠比只有一個感官得到滿足的饑餓難受得多。
①這裡所說的「加斯科尼哲學家」,指蒙台涅。盧梭此處引用的蒙台涅的話,原話是:「腹中全然無食的饑餓,遠比只用眼睛飽餐後的饑餓難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