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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詔發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西拒榆林,東至紫河。尚書左仆射蘇威諫,帝不聽,築之二旬而畢。帝之征散樂也,太常卿高熲諫,不聽。熲退,謂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樂而亡,殷鑒不遠,安可復爾!」熲又以帝遇啟民過厚,謂太府卿何稠曰:「此虜頗知中國虛實,山川險易,恐為後患。」又謂觀王雄曰:「近來朝廷殊無綱紀。」禮部尚書宇文弼私謂熲曰:「天元之侈,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光祿大夫賀若弼亦私議宴可汗太侈。併為人所奏。帝以為誹謗朝政,丙子,高熲、宇文弼、賀若弼皆坐誅,熲諸子徙邊,弼妻子沒官為奴婢。事連蘇威,亦坐免官。熲有文武大略,明達世務,自蒙寄任,竭誠盡節,進引貞良,以天下為己任;蘇威、楊素、賀若弼、韓擒虎皆熲所推薦,自餘立功立事者不可勝數;當朝執政將二十年,朝野推服,物無異議,海內富庶,熲之力也。及死,天下莫不傷之。先是,蕭琮以皇后故,甚見親重,為內史令,改封梁公,宗族緦麻以上,皆隨才擢用,諸蕭昆弟,布列朝廷。琮性澹雅,不以職務為意,身雖覊旅,見北間豪貴,無所降下。與賀若弼善,弼既誅,又有童謡曰:「蕭蕭亦復起。」帝由是忌之,遂廢于家,未幾而卒。
八月,壬午,車駕發榆林,歷雲中,溯金河。時天下承平,百物豐實,甲士五十餘萬,馬十萬匹,旌旗輜重,千里不絶。令宇文愷等造觀風行殿,上容侍衛者數百人,離合為之,下施輪軸,倏忽推移。又作行城,周二千步,以板為干,衣之以布,飾以丹青,樓櫓悉備。胡人驚以為神,每望禦營,十里之外,屈膝稽顙,無敢乘馬。啟民奉廬帳以俟車駕。乙酉,帝幸其帳,啟民奉觴上壽,跪伏恭甚,王侯以下袒割于帳前,莫敢仰視。帝大悅,賦詩曰:「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何如漢天子,空上單于台。」皇后亦幸義成公主帳。帝賜啟民及公主金甕各一,並衣服被縟錦彩,特勒以下,受賜各有差。帝還,啟民從入塞,己丑,遣歸國。
癸巳,入樓煩關;壬寅,至太原,詔營晉陽宮。帝謂御史大夫張衡曰:「朕欲過公宅,可為朕作主人。」衡乃先馳至河內,具牛酒。帝上太行,開直道九十里,九月,己未,至濟源,幸衡宅。帝悅其山泉,留宴三日,賜賚甚厚。衡復獻食,帝令頒賜公卿,下至衛士,無不沾洽。己巳,至東都。
壬申,以齊王暕為河南尹;癸酉,以民部尚書楊文思為納言。
冬,十月,敕河北諸郡送一藝戶陪東都三千餘家,置十二坊于洛水南以處之。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帝使吏部侍郎裴矩掌之。矩知帝好遠略,諸商胡至者,矩誘訪諸國山川風俗,王及庶人儀形服飾,撰《西域圖記》三卷,合四十四國,入朝奏之。仍別造地圖,窮其要害,從西傾以去,縱橫所亙,將二萬里,發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北道從伊吾,中道從高昌,南道從鄯善,總湊敦煌。且云:「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泛濛汜而越崑崙,易如反掌。但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壅遏,故朝貢不通。今並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翹首,願為臣妾。若服而撫之,務存安輯,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壹戎、夏,其在茲乎!」帝大悅,賜帛五百段,日引矩至禦坐,親問西域事。矩盛言「胡中多諸珍寶,吐谷渾易可併吞。」帝於是慨然慕秦皇、漢武之功,甘心將通西域;四夷經略,咸以委之。以矩為黃門侍郎,復使至張掖,引致諸胡,啗之以利,勸令入朝。自是西域諸胡往來相繼,所經郡縣,疲于送迎,糜費以萬萬計,卒令中國疲弊以至于亡,皆矩之唱導也。
鐵勒寇邊,帝遣將軍馮孝慈出敦煌擊之,不利。鐵勒尋遣使謝罪,請降;帝使裴矩慰撫之
【隋紀五】起著雍執徐,盡玄黓涒灘,凡五年。
煬皇帝上之下大業四年(戊辰,公元六零八年)
春,正月,乙巳,詔發河北諸軍五百餘萬眾穿永濟渠,引沁水南達于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婦人。
壬申,以太府卿元壽為內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