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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己酉,上不豫,太子與始興王叔陵、長沙王叔堅併入侍疾。叔陵陰有異志,命典藥吏曰:「切藥刀甚鈍,可礪之!」甲寅,上殂。倉猝之際,叔陵命左右于外取劍。左右弗悟,取朝服木劍以進,叔陵怒。叔堅在側,聞之,疑有變,伺其所為。乙卯,小斂。太子哀哭俯伏。叔陵抽剉藥刀斫太子,中項,太子悶絶于地;母柳皇后走來救之,又斫後數下。乳媼吳氏自後掣其肘,太子乃得起;叔陵持太子衣,太子自奮得免。叔堅手扼叔陵,奪去其刀,仍牽就柱,以其褶袖縛之。時吳媼已扶太子避賊,叔堅求太子所在,欲受生殺之命。叔陵多力,奮袖得脫,突走出雲龍門,馳車還東府,召左右斷青溪道,赦東城囚以充戰士,散金帛賞賜;又遣人往新林追其所部兵;仍自被甲,著白布帽,登城西門招募百姓;又召諸王將帥,莫有至者,唯新安王伯固單馬赴之,助叔陵指揮。叔陵兵可千人,欲據城自守。
時眾軍並緣江防守,台內空虛。叔堅白柳後,使太子舍人河內司馬申,以太子命召右衛將軍蕭摩訶入見受敕,帥馬步數百趣東府,屯城西門。叔陵惶恐,遣記室韋諒送其鼓吹與摩訶,謂之曰:「事捷,必以公為台鼎。」摩訶紿報之曰:「須王心膂節將自來,方敢從命。」步陵遣其所親戴溫、譚騏詣摩訶,摩訶執以送台,斬其首,徇東城。
叔陵自知不濟,入內,沉其妃張氏及寵妾七人于井,帥步騎數百自小航渡,欲趣新林,乘舟奔隋。行至白楊路,為台軍所邀。伯固見兵至,旋避入巷,叔陵馳騎拔刃追之,伯固復還,叔陵部下多棄甲潰去。摩訶馬容陳智深迎刺叔陵,僵仆,陳仲華就斬其首,伯固為亂兵所殺,自寅至巳乃定。叔陵諸子並賜死,伯固諸子宥為庶人。韋諒及前衡陽內史彭暠、諮議參軍兼記室鄭信、典簽俞公喜並伏誅。暠,叔陵舅也。信、諒有寵于叔陵,常參謀議。諒,粲之子也。
丁巳,太子即皇帝位,大赦。
辛酉,隋置河北道行台于并州,以晉王廣為尚書令;置西南道行台于益州,以蜀王秀為尚書令。隋主懲周氏孤弱而亡,故使二子分蒞方面。以二王年少,盛選貞良有才望者為之僚佐;以靈州刺史王韶為並省右仆射,鴻臚卿趙郡李雄為兵部尚書,左武衛將軍朔方李徹總晉王府軍事,兵部尚書元岩為益州總管府長史。王韶、李雄、元岩俱有骨鯁名,李徹前朝舊將,故用之。
初,李雄家世以學業自通,雄獨習騎射。其兄子旦讓之曰:「非士大夫之素業也。」雄曰:「自古聖賢,文武不備而能成其功業者鮮矣。雄雖不敏,頗觀前志,但不守章句耳。既文且武,兄何病焉!」及將如並省,帝謂雄曰:「吾兒更事未多,以卿兼文武才,吾無北顧之憂矣!」
二王欲為奢侈非法,韶、岩輒不奉教,或自鎖,或排閣切諫。二王甚憚之,每事咨而後行,不敢違法度。帝聞而賞之。
又以秦王俊為河南道行台尚書令、洛州刺史,領關東兵。
癸亥,以長沙王叔堅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蕭摩訶為車騎將軍、南徐州刺史,封綏遠公,始興王叔陵家金帛累巨萬,悉以賜之。以司馬申為中書通事舍人。
乙丑,尊皇后為皇太后。時帝病創,臥承香殿,不能聽政。太后居柏梁殿,百司眾務,皆決於太后,帝創愈,乃歸政焉。
丁卯,封皇弟叔重為始興王,奉昭烈王祀。
隋元景山出漢口,遣上開府儀同三司鄧孝儒將卒四千攻甑山。鎮將軍陸綸以舟師救之,為孝儒所敗;溳口、甑山、沌陽守將皆棄城走。戊辰,遣使請和于隋,歸其胡墅。
己巳,立妃沈氏為皇后。辛未,立皇弟叔儼為尋陽王,叔慎為岳陽王,叔達為義陽王,叔能為巴山王,叔虞為武昌王。隋高熲奏,禮不伐喪;二月,己丑,隋主詔熲等班師。
三月,己巳,以尚書左仆射晉安王伯恭為湘州刺史,永陽王伯智為尚書仆射。
夏,四月,庚寅,隋大將軍韓僧壽破突厥于鷄頭山,上柱國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
丙申,立皇子永康公胤為太子。胤,孫姬之子也,沈後養以為子。
五月,己未,高寶寧引突厥寇隋平州,突厥悉發五可汗控弦之士四十萬入長城。
壬戌,隋任穆公于翼卒。
甲子,隋更命傳國璽曰「受命璽」。
六月,甲申,隋遣使來弔。
乙酉,隋上柱國李光敗突厥于馬邑。突厥又寇蘭州,涼州總管賀婁子干敗之於可洛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