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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命豫州刺史韋睿將兵救鐘離,受曹景宗節度。睿自合肥取直道,由陰陵大澤行,值澗谷,輒飛橋以濟師。人畏魏兵盛,多勸睿緩行。睿曰:「鐘離今鑿穴而處,負戶而汲,車馳卒奔,猶恐其後,而況緩乎!魏人已墮吾腹中,卿曹勿憂也。」旬日至邵陽。上豫敕曹景宗曰:「韋睿,卿之鄉望,宜善敬之!」景宗見睿,禮甚謹。上聞之,曰:「二將和,師必濟矣。」
景宗與睿進頓邵陽洲,睿于景宗營前二十里夜掘長塹,樹鹿角,截洲為城,去魏城百餘步。南梁太守馮道根,能走馬步地,計馬足以賦功,比曉而營立。魏中山王英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景宗等器甲精新,軍容甚盛,魏人望之奪氣。景宗慮城中危懼,募軍士言文達等潛行水底,賫敕入城,城中始知有外援,勇氣百倍。
楊大眼勇冠軍中,將萬餘騎來戰,所向皆靡。睿結車為陳,大眼聚騎圍之,睿以強弩二千一時俱發,洞甲穿中,殺傷甚眾。矢貫大眼右臂,大眼退走。明旦,英自帥眾來戰,睿乘素木輿,執白角如意以麾軍。一日數合,英乃退。魏師復夜來攻城,飛矢雨集。睿子黯請下城以避箭,睿不許。軍中驚,睿于城上厲聲呵之,乃定。牧人過淮北伐芻稾者,皆為楊大眼所略,曹景宗募勇敢士千餘人,于大眼城南數里築壘,大眼來攻,景宗擊卻之。壘成,使別將趙草守之,有抄掠者,皆為草所獲,是後始得縱芻牧。
上命景宗等豫裝高艦,使與魏橋等,為火攻之計。令景宗與睿各攻一橋:睿攻其南,景宗攻其北。三月,淮水瀑漲六七尺。睿使馮道根與廬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釗等乘鬥艦競發,擊魏洲上軍盡殪。別以小船載草,灌之以膏,從而焚其橋。風怒火盛,煙塵晦冥,敢死之士,拔柵斫橋,水又漂疾,倏忽之間,橋柵俱盡。道根等皆身自搏戰,軍人奮勇,呼聲動天地,無不一當百,魏軍大潰。英見橋絶,脫身棄城走,大眼亦燒營去,諸壘相次土崩,悉棄其器甲爭投水,死者十餘萬,斬首亦如之。睿遣報昌義之,義之悲喜,不暇答語,但叫曰:「更生!更生!」諸軍逐北至濊水上,英單騎入梁城,緣淮百餘裡,屍相枕藉,生擒五萬人,收其資糧、器械山積,牛馬驢騾不可勝計。
義之德景宗及睿,請二人共會,設錢二十萬,官賭之。景宗擲得雉;睿徐擲得盧,遽取一子反之,曰:「異事!」遂作塞。景宗與群帥爭先告捷,睿獨居後,世尤以此賢之。詔增景宗、睿爵邑,義之等受賞各有差。
夏,四月,己酉,以江州刺史王茂為尚書右仆射,安成王秀為江州刺史。秀將發,主者求堅船以為齋舫,秀曰:「吾豈愛財而不愛士乎!」乃以堅者給參佐,下者載齋物。既而遭風,齋舫遂破。
丁巳,以臨川王宏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偉為揚州刺史,右光祿大夫沈約為尚書左仆射,左仆射王瑩為中軍將軍。
六月,丙午,馮翊等七郡叛,降魏。
秋,七月,丁亥,以尚書右仆射王茂為中軍將軍。
八月,戊子,大赦。
魏有司奏:「中山王英經算失圖,齊王蕭寶寅等守橋不固,皆處以極法。」己亥,詔英、寶寅免死,除名為民,楊大眼徙營州為兵。以中護軍李崇為征南將軍、揚州刺史。崇多事產業。征南長史狄道辛琛屢諫不從,遂相糾舉。詔並不問。崇因置酒謂琛曰:「長史後必為刺史,但不知得上佐何如人耳。」琛曰:「若萬一叨忝,得一方正長史,朝夕聞過,是所願也。」崇有慚色。
九月,己亥,魏以司空高陽王雍為太尉,尚書令廣陽王嘉為司空。甲子,魏開斜谷舊道。
冬,十月,壬寅,以五兵尚書徐勉為吏部尚書。勉精力過人,雖文案填積,坐客充滿,應對如流,手不停筆。又該綜百氏,皆為避諱。嘗與門人夜集,客虞暠求詹事五官,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可及公事。」時人咸服其無私。
閏月,乙丑,以臨川王宏為司徒、行太子太傅,尚書左仆射沈約為尚書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書昂昂為右仆射。
丁卯,魏皇后于氏殂。是時高貴嬪有寵而妒,高肇勢傾中外,後暴疾而殂,人皆歸咎高氏。宮禁事秘,莫能詳也。
甲申,以光祿大夫夏侯詳為尚書左仆射。
乙酉,魏葬順皇后于永泰陵。
十二月,丙辰,豐城景公夏侯詳卒。
乙丑,魏淮陽鎮都軍主常邕和以城來降。
【梁紀三】起著雍困敦,盡閼逢敦牂,凡七年。
高祖武皇帝三天監七年(戊子,公元五零八年)
春,正月,魏潁川太守王神念來奔。
壬子,以衛尉吳平侯昺兼領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