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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衍入屯閲武堂,下令大赦。又下令:「凡昏制謬賦、淫刑濫役外,可詳檢前原,悉皆除蕩;其主守散失諸所損耗,精立科條,咸從原例。」又下令:「通檢尚書眾曹,東昏時諸諍訟失理及主者淹停不時施行者,精加訊辨,依事議奏。」又下令:「收葬義師,掩瘞逆徒之死亡者。」
潘妃有國色,衍欲留之,以問侍中、領軍將軍王茂,茂曰:「亡齊者此物,留之恐貽外議。」乃縊殺于獄,並誅嬖臣茹法珍等。以宮女二千賚將士。乙酉,以輔國將軍蕭宏為中護軍。
衍之東下也,豫州刺史馬仙琕擁兵不附衍,衍使其故人姚仲賓說之,仙琕先為設酒,乃斬于軍門以徇。衍又遣其族叔懷遠說之,仙琕曰:「大義滅親。」又欲斬之;軍中為請,乃得免。衍至新林,仙琕猶于江西日抄運船。衍圍宮城,州郡皆遣使請降,吳興太守袁昂獨拒境不受命。昂,顗之子也。
衍使駕部郎考城江革為書與昂曰:「根本既傾,枝葉安附?今竭力昏主,未足為忠;家門屠滅,非所謂孝。豈若翻然改圖,自招多福!」昂覆書曰:「三吳內地,非用兵之所;況以偏隅一郡,何能為役!自承麾旆屆止,莫不膝袒軍門。惟仆一人敢後至者,政以內揆庸素,文武無施,雖欲獻心,不增大師之勇;置其愚默,寧沮眾軍之威。幸藉將軍含弘之大,可得從容以禮。竊以一餐微施,敞昨投殞;況食人之祿而頓忘一旦,非惟物議不可,亦恐明公鄙之,所以躊躇,未遑薦璧。」
昂問時事于武康令北地傅映,映曰:「昔元嘉之末,開闢未有,故太尉殺身以明節。司徒當寄託之重,理無苟全,所以不顧夷險以循名義。今嗣主昏虐,曾無悛改;荊、雍協舉,乘據上流,天人之意可知。願明府深慮,無取後悔。」及建康平,衍使豫州刺史李元履巡撫東士,敕元履曰:「袁昂道素之門,世有忠節,天下須共容之,勿以兵威陵辱。」元履至吳興,宜衍旨;昂亦不請降,開門撤備而已。
仙琕聞台城不守,號泣謂將士曰:「我受人任寄,義不容降,君等皆有父母,我之忠臣,君為孝子,不亦可乎!」乃悉遣城內兵出降,餘壯士數十,閉門獨守。俄而兵入,圍之數十重。仙琕令士皆持滿,兵不敢近。日暮,仙琕乃投弓曰:「諸君但來見取,我義不降!」乃檻送石間。衍釋之,使待袁昂至俱入,曰:「令天下見二義士。」衍謂仙琕曰:「射鈎、斬祛、昔人所美。卿勿以殺使斷運自嫌。」仙琕謝曰:「小人如失主犬,後主飼之,則復為用矣。」衍笑,皆厚遇之。丙戌,蕭衍入鎮殿中。
劉希祖既克安成,移檄湘部,始興內史王僧粲應之。僧粲自稱湘州刺史,引兵襲長沙。去城百餘裡,於是湘州郡縣兵皆蜂起以應僧粲,唯臨湘、湘陰、瀏陽、羅四縣尚全。長沙人皆欲泛舟走,行事劉坦翻聚其舟焚之,遣軍主尹法略拒僧粲,戰數不利。前湘州鎮軍鐘玄紹潛結士民數百人,刻日悉城應僧粲。坦聞其謀,陽為不知,因理訟至夜,而城門遂不閉,以疑之。玄紹未發,旦,詣坦問其故,坦久留與語,密遣親兵收其家書。玄紹在坐,而收兵巳報,具得其文書本末。玄紹即首伏,于坐斬之;焚其文書,餘黨悉無所問。眾愧且服,州郡遂安。法略與僧粲相持累月,建康城平,楊公則還州,僧粲等散走。王丹為郡人所殺,劉希祖亦舉郡降。公則克己廉賦,輕刑薄賦。頃之,湘州戶口幾復其舊。
【梁紀一】起玄黓敦牂,盡閼逢涒灘,凡三年。
高祖武皇帝一天監元年(壬午,公元五零二年)
春,正月,齊和帝遣兼侍中席闡文等慰勞建康。
大司馬衍下令:「凡東昏時浮費,自非可以習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務者,餘皆禁絶。」
戊戌,迎宣德太后入宮,臨朝稱制,衍解承製。
己亥,以寧朔將軍蕭昺監南兗州諸軍事。昺,衍之從父弟也。
壬寅,進大司馬衍都督中外諸軍事,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己酉,以大司馬長史王亮為中書監,兼尚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