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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燕慕容永遣使詣秦主丕,求假道東歸。丕弗許,與永戰于襄陵,秦兵大敗,左丞相王永、衛大將軍俱石子皆死。初,東海王纂自長安來,麾下壯士三千餘人,丕忌之,既敗,懼為纂所殺,帥騎數千南奔東垣,謀襲洛陽。揚威將軍馮該自陝邀擊之,殺丕,執其太子寧、長樂王壽送建康;詔赦不誅,以付苻宏。纂與其弟尚書永平侯師奴帥秦眾數萬走據杏城,其餘王公百官皆沒于永。永遂進據長子,即皇帝位,改元中興。將以秦後楊氏為上夫人,楊氏引劍刺永,為永所殺。
甲申,海西公弈薨于吳。
燕寺人吳深據清河反,燕主垂攻之,不克。
後秦主萇還安定。
秦南安王登既克南安,夷、夏歸之者三萬餘戶,遂進攻姚碩德于秦州,後秦主萇自往救之。登與萇戰于胡奴阜,大破之,斬首二萬餘級,將軍啖青射萇,中之。萇創重,走保上邽,姚碩德代之統眾。
燕趙王麟軍未至魏,拓跋窟咄稍前逼魏王珪,賀染干侵魏北部以應之。魏眾驚擾,北部大人叔孫普洛亡奔劉衛辰。麟聞之,遽遣安同等歸。魏人知燕軍在近,眾心少安。窟咄進屯高柳,珪引兵與麟會擊之,窟咄大敗,奔劉衛辰,衛辰殺之。珪悉收其眾,以代人庫狄干為北部大人。麟引兵還中山。
劉衛辰居朔方,士馬甚盛。後秦主萇以衛辰為大將軍、大單于、河西王、幽州牧,西燕主永以衛辰為大將軍、朔州牧。
十一月,秦尚書寇遺奉勃海王懿、濟北王昶自杏城奔南安,南安王登發喪行服,謚秦主丕曰哀平皇帝。登議立懿為主,眾曰:「勃海王雖先帝之子,然年在幼沖,未堪多難。今三虜窺覦,宜立長君,非大王不可。」登乃為壇于隴東,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太初,大置百官。
慕容柔、慕容盛及盛弟會皆在長子,盛謂柔、會曰:「主上已中興幽、冀,東西未壹,吾屬居嫌疑之地,為智為愚,皆將不免。不若以時東歸,無為坐待魚肉也。」遂相與亡歸燕。後歲餘,西燕主永悉誅燕主俊及燕主垂之子孫,男女無遺。
張大豫自西郡入臨洮,掠民五千餘戶,保據俱城。
十二月,呂光自稱使持節、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大將軍、涼州牧、酒泉公。
秦主登立世祖神主于軍中,載以輜軿,建黃旗青蓋,以虎賁三百人衛之,凡所欲為,必啟主而後行。引兵五萬,東擊後秦,將士皆刻鉾、鎧為「死」「休」字;每戰以劍槊為方圓大陣,知有厚薄,從中分配,故人自為戰,所向無前。
初,長安之將敗也,中壘將軍徐嵩、屯騎校尉胡空各聚眾五千,結壘自固;既而受後秦官爵。後秦主萇以王禮葬秦主堅于二壘之間。及登至,嵩、空以眾降之。登拜嵩雍州刺史,空京兆尹,改葬堅以天子之禮。
乙酉,燕主垂攻吳深壘,拔之,深單馬走。垂進屯聊城之逢關陂。初,燕太子洗馬溫詳來奔,以為濟北太守,屯東阿。燕主垂遣范陽王德、高陽王隆攻之,詳遣從弟攀守河南岸,子楷守碻磝以拒之。
燕主垂以魏王珪為西單于,封上谷王,珪不受。
【晉紀二十九】起強圉大淵獻,盡重光單閼,凡五年。
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太元十二年(丁亥,公元三八七年)
春,正月,乙巳,以朱序為青,兗二州刺史,代謝玄鎮彭城;序求鎮淮陰,許之。以玄為會稽內史。
丁未,大赦。
燕主垂觀兵河上,高陽王隆曰:「溫詳之徒,皆白麵儒生,烏合為群,徒恃長河以自固,若大軍濟河,必望旗震壞,不待戰也。」垂從之。戊午,遣鎮北將軍蘭汗、護軍將軍平幼于碻磝西四十里濟河,隆以大眾陳于北岸。溫攀、溫楷果走趣城,平幼追擊,大破之。詳夜將妻子奔彭城,其眾三萬餘戶皆降于燕。垂以太原王楷為兗州刺史,鎮東阿。
初,垂在長安,秦王堅嘗與之交手語,垂出,冗從仆射光祚言于堅曰:「陛下頗疑慕容垂乎?垂非久為人下者也。」堅以告垂。及秦主丕自鄴奔晉陽,祚與黃門侍郎封孚、鉅鹿太守封勸皆來奔。勸,弈之子也。垂之再圍鄴也,秦故臣西河朱肅等各以其眾來奔。詔以祚等為河北諸郡太守,皆營于濟北、濮陽,覊屬溫詳;詳敗,俱詣燕軍降。垂赦之,撫待如舊。垂見光祚,流涕沾衿,曰:「秦主待我深,吾事之亦盡;但為二公猜忌,吾懼死而負之,每一念之,中宵不寐。」祚亦悲慟。垂賜祚金帛,祚固辭,垂曰:「卿猶復疑邪?」詐曰:「臣昔者惟知忠於所事,不意陛下至今懷之,臣敢逃其死?」祚曰:「此乃卿之忠,固吾求也,前言戲之耳」。待之彌厚,以為中常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