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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尚逃至江陽,遣使表狀,詔尚權統巴東、巴郡、涪陵以供軍賦。尚遣別駕李興詣鎮南將軍劉弘求糧,弘綱紀以運道阻遠,且荊州自空乏,欲以零陵米五千斛與尚。弘曰:「天下一家,彼此無異,吾今給之,則無西顧之憂矣。」遂以三萬斛結之,尚賴以自存。李興願留為弘參軍,弘奪其手版而遣之。又遣治中何松領兵屯巴東為尚後繼。于時流民有荊州者十餘萬戶,覊旅貧乏,多為盜賊,弘大給其田及種糧,擢其賢才,隨資敘用,流民遂安。
二月,乙酉,丞相穎表廢皇后羊氏,幽于金墉城,廢皇太子覃為清河王。
陳敏與石冰戰數十合,冰眾十倍于敏,敏擊之,所向皆捷,遂與周合攻冰于建康。三月,冰北走,投封雲,雲司馬張統斬冰及雲以降,揚、徐二州平。周、賀循皆散眾還家,不言功賞。朝廷以陳敏為廣陵相。
河間王顒表請立丞相穎為太弟。戊申,詔以穎為皇太弟,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如故。大赦。乘輿服禦皆遷于鄴,制度一如魏武帝故事。以顒為大宰、大都督、雍州牧;前太傅劉實為太尉。實以老,固讓不拜。太弟穎僭侈日甚,劈幸用事,大失眾望。司空東海王越,與右衛將軍陳,及長沙王故將上官已等謀討之。秋,七月,丙申朔,陳勒兵入雲龍門,以詔召三公百僚及殿中,戒嚴討穎,石超奔鄴。戊戌,大赦,復皇后羊氏及太子覃。己亥,越奉帝北征。以越為大都督。征前侍中嵇紹詣行在。侍中秦準謂紹曰:「今往,安危難測,卿有佳馬乎?」紹正色曰:「臣子扈衛乘輿,死生以之,佳馬何為!」
越檄召四方兵,赴者云集,比至安陽,眾十餘萬,鄴中震恐。穎會群僚問計,東安王繇曰:「天子親征,宜釋甲縞素出迎請罪。」穎不從,遣石超帥眾五萬拒戰。折衝將軍喬智明勸穎奉迎乘輿,穎怒曰:「卿名曉事,投身事孤;今主上為群小所逼,卿奈何欲使孤束手就刑邪!」
陳二弟匡、規自鄴赴行在,雲鄴中皆已離散,由是不甚設備。己未,石超軍奄至,乘輿敗績于蕩陰,帝傷頰,中三矢,百官侍禦皆散。嵇紹朝服,下馬登輦,以身衛帝,兵人引紹于轅中斫之。帝曰:「忠臣也,勿殺!」對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殺紹。血濺帝衣。帝墮于草中,亡六璽。石超奉帝幸其營,帝餒甚,超進水,左右奉秋桃。穎遣盧志迎帝;庚申,入鄴。大赦,改元曰建武。左右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
陳、上官巳等奉太子覃守洛陽。司空越奔下邳,徐州都督東平王楙不納,越徑還東海。太弟穎以越兄北弟宗室之望,下令招之,越不應命。前奮威將軍孫惠上書勸越邀結籓方,同獎王室。越以惠為記室參軍,與參謀議。北軍中候苟晞奔范陽王虓,虓承製以晞行兗州刺史。
初,三王之起兵討趙王倫也,王浚擁眾挾兩端,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三王召募。太弟穎欲討之而未能,濬心亦欲圖穎。穎以右司馬和演為幽州刺史,密使殺浚。演與烏桓單于審登謀與浚游薊城南清泉,因而圖之。會天暴雨,兵器沾濕,不果而還。審登以為浚得天助,乃以演謀告浚。浚與審登密嚴兵,約并州刺史東贏公騰共圍演,殺之,自領幽州營兵。騰,越之弟也。太弟穎稱詔征浚,浚與鮮卑段務勿塵、烏桓羯朱及東嬴公騰同起兵討穎,穎遣北中郎將王斌及石超擊之。
太弟穎怨東安王繇前議,八月,戊辰,收繇,殺之。初,繇兄琅邪恭王覲薨,子睿嗣。睿沈敏有度量,為左將軍,與東海參軍王導善。導,敦之從父弟也;識量清遠,以朝廷多故,每勸睿之國。及繇死,睿從帝在鄴,恐及禍,將逃歸。穎先敕諸關津,無得出貴人;睿至河陽,為津吏所止。從者宋興自後來,以鞭拂睿而笑曰:「舍長,官禁貴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聽過。至洛陽,迎太妃夏侯氏俱歸國。丞相從事中郎王澄發孟玖奸利事,勸太弟穎誅之,穎從之。
上官巳在洛陽,殘暴縱橫。守河南尹周馥,浚之從父弟也,與司隷滿奮等謀誅之。事泄,奮等死,馥走,得免。司空越之討太弟穎也,太宰顒遣右將軍、馮翊太守張方將兵二萬救之,聞帝已入鄴,因命方鎮洛陽。巳與別將苗願拒之,大敗而還。太子覃夜襲巳、願,巳、願出走;方入洛陽。覃于廣陽門迎方而拜,方下車扶止之。復廢覃及羊後。
初,太弟穎表匈奴左賢王劉淵為冠軍將軍,監五部軍事,使將兵在鄴。淵子聰,驍勇絶人,博涉經史,善屬文,彎弓三百斤;弱冠游京師,名士莫不與交。穎以聰為積弩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