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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華陽君伐楚,大破楚師,斬首三萬,殺其將景缺,取楚襄城。楚王恐,使太子為質于齊以請平。
秦樗裡疾卒,以趙人樓緩為丞相。
趙武靈王愛少子何,欲及其生而立之。
慎靚王十六年(壬戌,公元前二九九年)
五月戊申,大朝東宮,傳國于何。王廟見禮畢,出臨朝,大夫悉為臣。肥義為相國,並傅王。武靈王自號「主父」。主父欲使子治國,身胡服,將士大夫西北略胡地。將自雲中、九原南襲咸陽,於是詐自為使者,入秦,欲以觀秦地形及秦王之為人。秦王不知,已而怪其狀甚偉,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主父行已脫關矣。審問之,乃主父也。秦人大驚。
齊王、魏王會于韓。
秦人伐楚,取八城。秦王遺楚王書曰:「始寡人與王約為兄弟,盟于黃棘,太子入質,至歡也。太子陵殺寡人之重臣,不謝而亡去。寡人誠不勝怒,使兵侵君王之邊。今聞君王乃令太子質于齊以求平。寡人與楚接境,婚姻相親。而今秦、楚不歡,則無以令諸侯。寡人願與君王會武關,面相約,結盟而去,寡人之願也!」楚王患之,欲往,恐見欺,欲不往,恐秦益怒。昭睢曰:「毋行而發兵自守耳!秦,虎狼也,有並諸侯之心,不可信也!」懷王之子子蘭勸王行,王乃入秦。秦王令一將軍詐為王,伏兵武關,楚王至則閉關劫之,與俱西,至咸陽,朝章台,如籓臣禮,要以割巫、黔中郡。楚王欲盟,秦王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詐我,而又強要我以地!」因不復許,秦人留之。楚大臣患之,乃相與謀曰:「吾王在秦不得還,要以割地,而太子為質于齊。齊、秦合謀,則楚無國矣。」欲立王子之在國者。昭睢曰:「王與太子俱困于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庶子,不宜!」乃詐赴于齊。齊湣王召群臣謀之,或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齊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吾抱空質而行不義于天下也。」其人曰:「不然。郢中立王,因與其新王市曰:『予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將與三國共立之。』」齊王卒用其相計而歸楚太子。楚人立之。秦王聞孟嘗君之賢,使涇陽君為質于齊以請。孟嘗君來入秦,秦王以為丞相。
慎靚王十七年(癸亥,公元前二九八年)
或謂秦王曰:「孟嘗君相秦,必先齊而後秦。秦其危哉!」秦王乃以樓緩為相,囚孟嘗君,欲殺之。孟嘗君使人求解于秦王幸姬,姬曰:「願得君狐白裘。」孟嘗君有狐白裘,已獻之秦王,無以應姬求。客有善為狗盜者,入秦藏中,盜狐白裘以獻姬。姬乃為之言于王而遣之。王后悔,使追之。孟嘗君至關。關法:鷄鳴而出客。時尚蚤,追者將至,客有善為鷄鳴者,野鷄聞之皆鳴。孟嘗君乃得脫歸。
楚人告于秦曰:「賴社稷神靈,國有王矣!」秦王怒,發兵出武關擊楚,斬首五萬,取十六城。
趙王封其弟勝為平原君。平原君好士,食客常數千人。有公孫龍者,善為堅白同異之辯,平原君客之。孔穿自魯適趙,與公孫龍論臧三耳,龍甚辯析。子高弗應,俄而辭出,明日復見平原君。平原君曰:「疇昔公孫之言信辯也,先生以為何如?」對曰:「然。幾能令臧三耳矣。雖然,實難!仆願得又問于君:今謂三耳甚難而實非也,謂兩耳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其亦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無以應。明日,謂公孫龍曰:「公無復與孔子高辯事也!其人理勝於辭,公辭勝於理。辭勝於理,終必受詘。」齊鄒衍過趙,平原君使與公孫龍論白馬非馬之說。鄒子曰:「不可。夫辯者,別殊類使不相害,序異端使不相亂。抒意通指,明其所謂,使人與知焉,不務相迷也。故勝者不失其所守,不勝者得其所求。若是,故辯可為也。及至煩文以相假,飾辭以相惇,巧譬以相移,引人使不得及其意,如此害大道。夫繳紛爭言而競後息,不能無害君子,衍不為也。」座皆稱善。公孫龍由是遂絀。
【周紀四】起閼逢困敦,盡著雍困敦,凡二十五年。
赧王中十八年(甲子,公元前二九七年)
楚懷王亡歸。秦人覺之,遮楚道。懷王從間道走趙。趙主父在代,趙人不敢受。懷王將走魏,秦人追及之,以歸。
魯平公薨,子緡王賈立。
赧王中十九年(乙丑,公元前二九六年)
楚懷王發病,薨于秦,秦人歸其喪。楚人皆憐之,如悲親戚。諸侯由是不直秦。
齊、韓、魏、趙、宋同擊秦,至鹽氏而還。秦與韓武遂、與魏封陵以和。
趙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樓煩王于西河而致其兵。
魏襄王薨,子昭王立。
韓襄王薨,子釐王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