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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走到姑娘的主人跟前,詢問是否以一千塊金幣賣掉這個姑娘。姑娘的主人說:「當初我曾經發過誓,我要賣她的時候,賣給誰和賣的方法,都會徵得她的同意。既然我做了保證,就請你替我問問她,看她願不願意。」
於是經紀人過來對祖白綠說:「美麗的姑娘,這位大老爺願出一千塊金幣來買你,你願不願意跟他走?」
祖白綠十分厭惡拉施頓醜陋的面目和猥瑣的舉止,更反感他那一雙緊瞪着自己的藍眼睛,於是斬釘截鐵地拒絶了:“這個老頭滿頭白髮,已經如朽木一般蒼老,我絶不願意被賣給他這樣的老傢伙。一位詩人曾經吟唱過這樣的歌,連安拉都會獎勵他的詩句:
那一日我苦苦哀求,希望得到她的吻,
雖然我一把年紀,卻擁有金錢和權力。
她卻斷然拒絶我的請求:
『不,向安拉發誓,我絶不會答應。』
唉!我鬚髮皆白,失掉愛情的親睞,
莫非我已無權享受生活的美好!”
聽了祖白綠的肺腑之言,經紀人很同情她,對她的處境感到理解,說:「安拉作證,人們確實應該體恤和諒解你的苦衷。說老實話,這區區一千塊根本不能買下你,你的身價,就算出一萬塊也不為過。」他重又來到祖白綠的主人面前,向他說了祖白綠不願意跟那個老頭的緣故。主人聽了,吩咐道:
「既然是這樣,你再和她商量,另外找一個買主吧。」
拉施頓把祖白綠據為己有的企圖破滅了。由於她不願意,這筆買賣沒做成。這時,另有一個商人走到經紀人跟前,說:「就按剛纔的價錢,我出一千塊買她。請問問她的意見,是否願意把自己賣給我?」
祖白綠冷眼看了這個人一眼,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個人把自己蒼白的鬍鬚用墨染了,竭力裝得像精力旺盛的年輕人。祖白綠對這個道貌岸然、行為卑鄙的傢伙十分討厭,於是高聲吟唱:
“一個怪模怪樣的傢伙來到我面前,
他的頸項粗硬得可以用鞋底敲打。
蓬頭垢面如同蚊蚋在他臉上建巢,
突兀的額頭可作拴牲口的木橛。
這個魔鬼迷戀我的姿色和身材,
鬼鬼祟祟地染黑一頭白髮,
恬不知恥地要將我欺騙。
他隨時變換着黑白迥異的鬚髮,
就像魔法師棍下令人發笑的小丑。”
唱到這裡,她嘆到:“詩人對這種人的揭露真是一針見血:
她說:『你染黑了頭髮也無從掩飾。』
我答道:『只是為了不讓你發覺。』
她說:‘這樣也太滑稽、可笑了,
你習慣了欺詐哄騙,
以至連頭髮也顯得鬼祟。’”
經紀人覺得祖白綠說得很對:「安拉作證,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那個買主瞠目結舌,不知所以,問道:「她到底說些什麼呀?」
經紀人把祖白綠的話複述了一遍,並解釋了一番。那個染黑頭髮的老頭自慚形穢,退縮到一旁。立刻又有一個傢伙提出以一千塊金幣的價格買下祖白綠。經紀人過來徵求祖白綠的意見。
祖白綠回頭一看,那個人瞎了一隻眼,不由得大為掃興,說道:“詩人曾經這樣形容過只有一隻眼睛的人:
須知獨眼龍最擅長偷奸耍滑,
切記要遠離這種傢伙。
如果獨眼龍尚存一絲正直,
安拉也不會讓他失掉眼睛。”
祖白綠對獨眼的人沒有好感,決定不把自己賣給他。經紀人又着人群中一個鬍鬚直垂到腰間的矮個說:「姑娘,你願意跟這位老爺成交嗎?」
祖白綠見這人醜陋不堪,身材短小,十分不悅,鄙夷地說道:“這個人長得既矮又醜,有一首詩真是太適合他了:
有一位朋友,滿臉絡腮鬍,
形容令人生厭,舉動叫人心煩,
恰似冬天的寒夜,
漫長、黝黑,陰森可怖。”
經紀人聽了祖白綠一席話,知道她沒把這人看上眼,這筆生意又告吹了。經紀人很為難,覺得很不容易讓祖白綠稱心如意,於是懇切地對她說:「姑娘,這兒有一大堆生意人,還是你自己給自己物色一個滿意的人吧。你看上誰,就對我說,我來幫你跟他談。」
祖白綠抬起頭,環視着人群。
在這群人中,她几乎沒有幾個看得上眼的。這時,她的目光落在阿里·薩身上,發現這是個一表人材的英俊小伙子,不由得大為傾心。她轉身對經紀人坦誠地說:“這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長着一頭捲曲的黑髮,面色容光煥發,氣宇不凡,是詩人們吟頌的對象,是多情女子心目中的王子。他的甜言蜜語定能讓女人心醉,有首詩這樣讚譽:
你的美麗臉孔坦露在人們面前,
為你傾倒的人卻難免遭到非難。
你的瀟灑神韻打動着我,
讓我心如潮水難以平靜。
你的氣息甜美如麝香,沁人心脾,
你的津夜甘美如醇酒般醉人。
天神祇得將你逐出樂園,
因為仙女也會為你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