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
她私下的時間全用於懷着小心謹慎和感激的心情裝點自己的美、增加浴室和餐桌的豪華和早晚的長時間睡眠。她的秘室養着許多她喜愛的婦女和太監,為了滿足他們的利益和興趣,她不惜犧牲法律的尊嚴:國家的最重要的人物常常都擁擠在一間陰暗、潮濕的接待室裡;在經過一段長時間無聊的等待之後,一個個被喚進去親吻提奧多拉的腳尖,視她當時的心情,他們或者只看到皇后的不聲不響傲慢的嘴臉,或者欣賞到她一時高興露出的一個喜劇演員的輕佻。她的無厭的貪婪也許可以說是出於對丈夫的死亡的憂慮,那將使她或者徹底毀滅,或者佔據皇位,別無其它選擇;有兩位將軍在皇帝生病的時候,曾冒失地宣稱,他們在選定皇都的問題上決不會不加干涉,這便使得提奧多拉,出於恐懼和野心,對他們十分忿恨。但對於她的殘酷的指責,甚至在涉及她的一些較輕的罪惡時也是那樣不堪入耳,卻給她留下了千古罵名。她的無數的密探觀察到,並添油加醋地密報了稍有對他們的皇后女主人不敬的一言、一動,或一個表情。一切被他們指控的人都會被拋進決不容許法律過問的她私設的牢房;據傳說,各種酷刑或鞭打常常是當着一位從不為祈求或悲慘的呼號聲所動的女暴君的面進行的。
這些不幸的犧牲者有些死在那臭氣熏天的地牢裡,另一些則在剁去手腳、喪失神志和一切財產之後放回世上來,作為她的報復的活的見證,常常連一些遭到懷疑或受害者的孩子也在所不免。
被她下令放逐的元老或主教,總由一個可靠的差人押解,更由於她會親口對他威脅說,「你要是不能完成我的命令,我以那個永生的人的名義發誓,一定活活剝掉你的皮,」他更加不敢怠慢了。
如果提奧多拉的信念不曾受到許多傳聞的污損,她的非同一般的虔誠,按她的同時代人的說法,也許可以彌補了她在驕縱、貪婪和殘酷方面的缺點;但是,如果她曾利用她的影響安撫皇帝的偏狹的憤怒,今天這個時代定會承認她在宗教方面的一些功績,對她的一些思想上的錯誤也更加寬容了。
在所有以查士丁尼的名義設立的慈善機構中,都莫不同樣尊敬地提到提奧多拉的名字,而在他統治時期建立的一個最有恩於民的組織應該歸功于皇后對她的不幸的,被誘或被迫當了妓女的姊妹的同情。在博斯普魯斯亞洲海岸的一座宮殿被改建成了一座宏偉、寬廣的寺院,在那裡以優厚的待遇收容了君士坦丁堡街頭和妓院蒐羅來的
500名婦女。在這個神聖、安全的處所她們甘心被終身幽禁起來;有些出於絶望縱身入海的婦女便失去了大部分在女恩主的慷慨幫助下脫離苦海的改邪歸正者的感恩不盡的機會。提奧多拉的精明能幹,查士丁尼本人也一再表示讚賞;他認為他的法律也是依靠天神賜給他的最可敬的賢明妻子的幫助才得以完成的。
在人民的騷亂和宮廷的可怕的變故中,她顯示了她的勇氣。自她和查士丁尼結合以來,她的不可調和的敵人們的沉默,證明了她的貞潔;而且儘管阿卡西烏斯的女兒雖可能飽經滄桑,她能夠為了職責或利害的更強大的責任感而放棄歡樂和舊習的堅定頭腦,也值得給予一定的讚揚。提奧多拉的祈禱和願望始終未能讓她有一個合法的兒子。
她埋葬了一個出生不久的女嬰,這是她結婚後生下的唯一後代。儘管這件事使她十分失望,她的統治卻是牢固和絶對的;她依靠計謀或真情始終受到查士丁尼的寵愛;在他們之間出現的外表上的紛爭,總對那些誤信以為真的朝臣造成致命的打擊。也許她的健康是由於她年輕時候的放縱遭到了破壞;她一直身體比較虛弱,醫生勸她到皮西亞溫泉去療養。這一路前去,有禁衛軍衛隊長、財政大臣、一批伯爵和貴族和
4000多名浩浩蕩蕩的隨從:官道專為她的來臨重新修整過;並專門為她修建了一所行宮;在她經過比提尼亞時,她對教堂、寺院和醫院都捐贈了大量錢財,讓它們祈求上天使她恢復健康。最後,在她婚後
24年、掌握統治權
22年之後,被毒癰奪去了生命;對她的死,她的原可以在東部帝國最純潔、最高貴的處女中挑選配偶,結果卻選中一個登台獻藝的婊子的丈夫,卻認為是不可彌補的巨大損失,而悲痛不已。
尼卡的暴亂在古代娛樂中我們看到有一個重大的差異:最有身份的希臘人都是演員,而羅馬人卻都只是觀眾。奧林匹克運動場是對一切有錢、有地位和有野心的人敞開的;如果一個人自信有此技巧和活動能力,他完全可以步狄俄墨德和麥尼勞斯的後塵,把自己的馬匹趕上迅速前進的道路。
10駕、
20駕、
40駕馬車可以同時期步;一隻用樹葉編織成的花冠將是優勝者可以獲得的獎品,但他的以及他的家族和國家的名聲受到歌頌和讚揚的時間,卻遠比得到一面銅碑和石碑更為久遠。但是,一位元老,或甚至一個公民,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會羞於讓自己或他的馬匹在羅馬馬戲團中露面。這些節目是由共和國、行政官員或皇帝出資興辦的;但管理權卻交託給了一些權才;如果一個受歡迎的車手的收入有時會高於一位倡導者的收益,那便必須把它看作是群眾的情緒的表現,是一種不光彩的職業所得到的高工資。這種競賽,在最初設立時,只是簡單的,禦手分別穿著白色和紅色制服的兩輛車的競賽:後來又加進了淡綠和天藍兩種顏色;而在這一競賽重複進行了
25次之後,在同一天裡已有
100輛賽車裝點競技場上的盛況。那四派很快各有了自己合法的組織和神秘的起源,而它們的不同顏色則被認為是代表了一年四季大自然的不同景象;代表夏天天狼星的紅色、冬雪的白色、深沉的秋色和春天的一片嫩綠。另一種解釋則不從季節,而從自然元素出發,並把綠與藍的競爭說成是陸與海的衝突。把它們各自的勝利說成是預示農業豐富或海運昌盛,因而引起的牧民和水手的敵對情緒,也還不如羅馬人民為了自己所擁護的一種顏色不惜付出自己身家性命的盲目的狂熱情緒令人覺得荒唐可笑。對這種愚蠢的做法,一些最明智的皇帝雖然鄙視,卻仍加以縱容;而且卡利古拉、尼祿、維特利烏、維魯斯、康茂德、卡拉卡拉和埃拉伽巴盧斯都在競技場的藍派和綠派中有名:他們常到本派的馬廄去看馬,為本派受寵的騎手喝采,斥責他們的對手,並以無意或有意模仿他們的舉止而受到群眾的尊敬。這種血腥的騷亂性的競賽直到羅馬娛樂盛會的末期,一直攪得公共節日不得安寧;提奧多拉出於正義或私情的考慮,竟利用他的職權保護綠派,使之免受一位熱情追隨藍派的執政官和貴族的武力侵犯。
君士坦丁堡雖未繼承羅馬的美德,卻完全承襲了他的愚昧;攪得馬戲團不得安寧的同樣那些派別,在競技場上閙得更加過火了。
在阿納斯塔修斯的治下,這種群眾的狂熱情緒更被宗教狂熱所激勵;那綠派竟然在水果筐裡隱藏着石塊和匕首,在一次莊嚴的節日中,殺害了
3000名他們的藍派對手。
這種瘟疫從首都傳到東部地方各省市,這種原為遊戲分成的兩種顏色竟產生了兩個強大的你死我活的派別,從根動搖這個虛弱的政府的根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