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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 189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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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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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對波伊提烏斯的處決波伊提烏斯元老是加圖和塔利同意視為同胞的最後一個羅馬人。

生為一個富有的孤兒,他繼承了當時的帝王都渴望能有此出身的安尼西安家族的遺產和榮譽,而他的曼裡烏斯名號更使人相信,他的確是或被假定是一群曾把高盧人逐出太陽神廟,併為了共和國的紀律犧牲他們的兒子的執政官和專制君王的後代。在波伊提烏斯年輕時候,對羅馬的研究還沒有被完全拋棄;一個經一位執政官的手加以改正的維吉爾還依然存在;語法、修詞、法學的教授,由於哥特人的慷慨還依然享有他們的特權和年金。但他的拉丁語的知識不足以滿足他熱切的好奇心;波伊提烏斯據說曾不辭辛勞在依靠普羅克洛斯和他的門徒們的熱情、學識和勤奮支撐着的雅典學校中攻讀了18年之久。很幸運,他們的這位羅馬學生的理智和虔誠竟免去了受到充斥校園的神秘主義和巫術的污染;不過,他卻吸收了他的那些企圖把亞里士多德的強大、細緻的認識,和柏拉圖的深刻沉思和崇高想象調合起來的,已故和未故的大師們的精神,並模仿了他們的方法。


  

在波伊提烏斯回到羅馬和他的朋友羅馬貴族敘馬庫斯的女兒結婚以後,他在他的象牙和大理石砌成的宮殿裡卻仍然照常堅持他的學習。教會因他維護正統信仰、反對阿里烏斯派、優迪克派和聶斯脫利派的異端邪說的深刻的辯護詞提高了自身的水平;而正統基督教的統一性也在一起、不去計較三個雖然同體但又各不相關的人身關係的嚴肅的論文中,得到了說明或充分揭露。為了便於他的拉丁讀者,他不惜浪費自己的才能教人希臘藝術和科學的最基本的知識。歐幾里德的幾何學、畢達哥拉斯的音樂、尼科馬科斯的數學、阿基米德的機械學、托勒密的天文學、柏拉圖的神學,以及附有波菲利浦注的亞里士多德的邏輯學,都由這位不知疲倦的羅馬元老給翻譯和註解出來。

人們認為只有他能夠描繪出藝術、一個日晷、一台滴漏,或一個表明天體運行的球體的奇妙之處。波伊提烏斯從這些深奧的學問出發,屈尊——或者更確切地說,仰身——克盡公私生活中的社會職責;他的慷慨使窮苦人的苦難得到了寬解,他的被人恭維為不次於德謨斯提尼或西塞羅的辯才始終毫無例外地被用於維護正義和人道的事業。

這種人所共見的高尚品德早為一位目光如炬的帝王所賞識並得到了他的獎賞;波伊提烏斯的高貴地位又增加了執政官和貴族的頭銜,他的才能被用於辦公室長官的重要職位。

儘管東部和西部有同等權利,他的兩個兒子卻都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在同一年裡,被加以執政官的頭銜。在他們就職的那令人難忘的日子裡,他們在嚴肅的儀式和元老院成員和人民的歡呼聲中,從皇宮來到了廣場;他們的開心的父親,羅馬的真正的執政官,在發表了一篇頌揚他的皇家恩主的演說詞之後,在競技節目中分發了一批勝利品遺產。從名聲和財富兩旺、既充分享受公共的榮譽又頗得大眾支持,以及從熱心研究科學和自知行為高尚等方面來看,波伊提烏斯也許能說一生幸福,如果那個難以定准的形容詞可以穩妥地用於一個人生活晚期以前的大部分生活時間的話。

一位對錢財慷慨而對時間十分吝嗇的哲學家,可能對一般的勾起人野心的誘惑,對財寶和高位的追求,完全無動于衷。波伊提烏斯曾肯定說,他只是十分勉強地接受神聖的柏拉圖告誡每一個品德高尚的公民,都來從邪惡和無知的壟斷之中拯救這個國家的說法,這話也可能有其一定的真實性。為了保證自己在公務方面的行為公正無私,他時時不忘他的國家的過去。

他的權威性遏止住了那些皇家官員的驕縱和壓榨,他的辯才從皇宮的一些鷹犬手中救出了保利努斯。

他對於被公家和私家的掠奪吸盡骨血的地方人民的苦難永遠深感同情,並常常設法安撫;那時,也只有波伊提烏斯一個人敢於反對為征服所鼓舞、為貪婪所激勵,以及如他經常指出的,為不受懲罰所挑動的野蠻人的暴政。在這種光榮的鬥爭中,他的崇高的精神也完全超越于危險,或甚至謹慎之上;以加圖為例,我們可以想到,一個具有純正、堅定的高尚品德的人最易為偏見所誤、為意氣所激發,並極易於使私人的仇恨和公正的正義相混。柏拉圖的門徒有可能會誇大自然的虛弱和社會的各種缺陷;即使最溫和形式的哥特王國,甚至僅是俯首稱臣和表示感恩的做法,也必會使一位羅馬愛國主義者的自由精神感到無法忍受。但是,波伊提烏斯的恩情和忠誠卻隨着公共幸福的下降而減弱了,同時一個可鄙的共事人又被派來分享和控制辦公室官員的權力。

在提奧多里克最後一段陰暗的日子裡,他憤怒地感到自己成了別人的奴隷;但既然他的主人僅僅不過能置他于死地,他不拿武器也無所畏懼地站起來和這個被挑撥相信,元老院的安全和他個人的安全勢不兩立的憤怒的野蠻人進行鬥爭。元老阿爾比努斯已被指控,據說是,膽敢希望使羅馬獲得自由,並已被定罪。「如果阿爾比努斯有罪,」這位演說家大聲疾呼說,“那元老院和我本人也必然都犯有同樣的罪行。


  
而如果我們全都無罪,那阿爾比努斯便應當同樣受到法律的保護。”這些法律可能從不曾懲罰對一種達不到的幸福所抱簡單、空洞的願望;但它們對波伊提烏斯冒失地聲稱,他已瞭解到那暴君決無法瞭解到的一件陰謀活動,可沒有那麼寬容了。

阿爾比努斯的辯護人很快就陷入將與其當事人同罪的危險之中;他的簽名(他們認為是出於偽造而加以否認)也被發現附在最初請求皇帝使意大利脫離哥特統治的請願書中;還有三個身居高位,但也許名聲極臭的證人,出面證實這位羅馬貴族的叛國陰謀。然而,最後很可能仍然認為他無罪,因為提奧多里克剝奪了他為他辯護的權利,把他囚禁在帕維亞塔中,而由遠在500英里之外的元老院對它的最了不起的一個成員發佈了一項沒收其財產和處死他的命令。

根據那些野蠻人的命令,哲學家的深奧的科學被加以褻瀆神明和宣揚魔法的罪名。一種對元老院的真誠、盡責的愛戴行為被元老們自己的發抖的聲音指為犯罪;而他們的忘恩負義也恰恰符合波伊提烏斯的願望或預言;在他之後再也不會有人犯和他相同的罪了。

當波伊提烏斯身披枷鎖,隨時等待着一死的時候,他在帕維亞塔中,寫出了《哲學的慰藉》一書;這部難得的作品不足以消磨掉柏拉圖或西塞羅的閒暇時光,但從它對當時野蠻主義和作者本人處境的描繪來講,卻也確有它無可比擬的獨到之處。他一直在羅馬和雅典頻頻召喚,希望前來為他引路的神靈現在終於來到了他的牢房,重新鼓起他的勇氣,並在他的傷口上注入她的具有安撫作用的藥膏。她教導他拿他過去長時間的快慰生活來和眼前的苦難相比較,並認清命運的無常以建立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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