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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 78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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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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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但儘管大衛王室的衰落終使他們免遭暴君的懷疑,當時他的本家族的興旺鼎盛卻使得天性怯懦的圖密善感到坐臥不安,而這種不安只能靠那些為他所恐懼、所憎恨或者所尊敬的羅馬人的鮮血才能消除。他叔父弗拉維烏斯·薩比努斯的兩個兒子,大的很快便以謀反意圖被定罪,小的弗拉維烏斯·克萊門斯則只是由於自己怯弱、無能,才得以免于一死。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皇上對這個十分老實的親屬恩寵備至,把自己的侄女多米蒂娜嫁給他,把他們生的孩子收為嗣子,將來有希望繼承王位,還賜與孩子們的父親以保民官的榮譽。可是,這位保民官一年的任期還沒有屆滿,他便被以一個微小的藉口判刑處死;多米蒂娜也被放逐到坎帕利亞海岸邊的一個荒島上去;另外一大批被株連的人也或者被處死,或者財產被沒收了。


  

加之於他們的罪名是宣揚·無·神·論·和·行·同·猶·太·人;按照當時的地方政府官員和作家對基督教徒模糊而片面的理解,由此二者離奇結合而成的罪名,除了基督教徒,加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絶對不合適的。

憑着這樣一個似乎可能的解釋,並由於過于迫切地希望拿一個暴君的多疑作為他們死得光榮的證據,於是教會便把克勒門斯和多米蒂娜都算在第一批殉教者的名單之中,並把圖密善的暴虐行徑稱為第二次大迫害。

但是,這一次迫害(如果可以這樣稱謂的話)延續的時間卻不長。在克勒門斯被處決,多米蒂娜被流放數月之後,原屬多米蒂娜的一名深得她的恩寵,但並未信奉她的宗教的已獲得釋放的奴隷斯梯芬便在皇宮裡刺殺了圖密善。元老院加于死去的皇帝種種惡名,他的一些敕令被廢除;被他流放的人被赦回;在涅爾瓦溫和的統治下不僅無辜的受害者恢復了原來的地位,發還了財產,就連一些罪惡極大的人也獲得赦免,或者逃脫了懲罰。

Ⅱ.大約10年以後,在圖拉真的統治之下,小普林尼被他的朋友和主子任命為比薩尼亞和本都地方的總督。他到任不久,很快就發現對於這樣一個和他的仁慈心地完全不相容的差事,他完全不知道該根據何種司法準則或法律條文來進行工作。小普林尼從來不曾參與審理和懲治基督教徒的案件,對於基督教徒他僅只知道這個名稱,至於他們的罪行的性質如何,該如何定罪,以及該給他們何種懲罰,他全然一無所知。在這種不知所措的情況下,小普林尼便按他慣常採取的策略,對這個新迷信教派的情況寫下一篇公正的,有時甚至有些偏袒的奏章呈交給圖拉真裁定,請求皇帝屈尊解開他的疑團,開導他的無知。小普林尼一生既熱心于求知,也一直在官場中周旋。他從19歲開始便在羅馬法庭上以出色的辯詞一鳴驚人,在元老院佔有一席之地,榮任過保民官,而且交遊甚廣,同意大利以及各行省的各階層的人都有聯繫。因此從·他·的無知中,我們倒可以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們可以斷定,當他擔任比薩尼亞總督的時候,當時並不曾有任何有效的反基督教徒的法令或由元老院發佈的訓令;無論是皇帝圖拉真或是在他以前的幾位較公正的皇帝,他們的敕令都被收入在民事或刑事法典中,他們誰也沒有公開表明過他們對這個新教派有何打算;而且,不論在法庭上曾進行過何種反對基督教徒的活動,其中卻沒有一件具有足夠的影響和權威性,使它足以構成可供政府地方官員遵循的先例。

圖拉真的批覆,對比着他那套有關宗教政策的錯誤思想來看,也算表現了足夠的公正和仁慈,因而其後有相當長一段時期,基督徒常據此來為自己辯護。圖拉真皇帝並沒有表現出宗教法庭審問官的那種熱情,一定要查問出點滴的異端邪說,使被判罪的人數越多越好,與此相反,他更關心的倒是保護無辜者的安全,而不是防止犯罪者漏網。他承認要制訂一套普遍適用的法律甚為困難;但他頒佈的兩項較為寬大的法令對一些受折磨的基督教徒倒起了支持和保護作用。他雖然也明令指示地方官員懲辦那些已經依法定罪的基督教徒,但出於人道的考慮,又自相矛盾地禁止他們對假定的罪犯進行審訊。他同時還規定不要因有人告發便立即進行追究。

對匿名指控,這位皇帝一律拒不受理,認為這種可鄙的做法有損於政府公道;因此他嚴格規定,如要以信奉基督教異端給人定罪,便必須有光明正大的控告人正式出庭作證。也還完全可能,任何充當告發人這樣一個招怨的角色的人,都必須公開說明他產生懷疑的根據,具體指出被控告的基督教徒在何時何地參加過什麼秘密集會,而且還要列舉出一大批基督教徒對外界異教徒嚴格保密的種種內部情況。如果他們的指控奏效,他們將招致一個人數眾多而又頗為活躍的集體的痛恨,遭到思想比較開明的一部人的譴責,並將一如在其它任何國家和任何時代一樣,被視為卑鄙的告密者。反過來,如果最後證明他控告不實,按照哈德良皇帝頒佈的一項反坐法,凡誣告自己的同胞犯有基督教異端罪者,將受到極為嚴厲,直至死刑的懲罰。個人之間或出於宗教考慮的仇恨,當然有時候也可能會壓過了遭受侮辱和危害的極其自然的恐懼;但我們卻也很難想象,對於如此冒險的一種指控,羅馬帝國的異教徒們會不經意地輕易一試。

一種常被用來逃脫法網的計謀,頗足以證明他們常常如何有效地制止了一些出於私人仇恨,或出於迷信狂熱而定下的害人的計謀。恐懼和羞恥之心只對個人具有強大的節製作用,但在一個盛大的、喧閙的集會上,它的作用便會喪失殆盡了。

那些虔誠的基督教徒,有的希望獲得,有的又力求逃避殉道的光榮,因而他們或是迫不及待,或者提心吊膽地等待着按規定又將來臨的節日慶典和競技會的到來。


  

一到了這種場合,帝國各大城市的居民全都會聚集到競技場或者露天大劇場去,那地方的氣氛以及在那裡舉行的各種宗教儀式全都能激發起他們的狂熱情緒,而淹沒掉他們的人性。當無數的觀眾頭戴花環,滿身經過香薰,用犧牲的鮮血淨化過自己的靈魂,置身於他們的保護神的神像和祭壇之中,全部沉浸在他們認為是他們的宗教信仰所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的歡樂之中的時候,他們便會想起,只有基督教徒憎惡全人類共有的諸神,他們懷着陰暗心情拒不參加這莊嚴的集會,看來就是在對這公共的喜慶活動進行侮辱或表示厭惡。如果帝國最近遭到過任何災難,比如一場瘟疫、一次饑荒,或一場戰爭失利;如果第伯河氾濫成災,或者尼羅河水沒有漫進地裡;如果發生過地震或者季節的寒暑失調,那麼迷信的非基督教徒便相信這全是基督教徒的過錯,他們的罪孽和瀆神活動,雖得到過分仁慈的政府的寬恕,上天卻終於震怒了。

在一大群狂亂的、被激怒的暴民中,訴訟案是不會按正當的法律程序進行的;在一個被野獸和格鬥士的鮮血染污的露天劇場裡是不可能聽到憐憫的聲音的。

巨大人群的不耐煩的吼叫聲指控基督教徒是所有的人和神的公敵,呼籲判處他們最殘酷的刑罰,而且會在這個新教派中挑出一兩個出頭最多的人物,帶著無比激憤的情緒呼喊着他們的名字,要求把他們立即抓來扔進獅子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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