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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獃着別動。」費金打着耳語,朝巴尼做了個手勢,那人退了出去。轉眼間,小伙子走進了隔壁房間,以剪燭花為幌子,將蠟燭移到所需要的位置,一邊與那姑娘搭訕,有意引她揚起臉來。
「這下我瞧見她了。」暗探叫道。
「看清楚了?」
「一千個人裏邊我也認得出她。」
房門開了,姑娘走了出來,他趕緊退下去。費金拽着他躲到一塊掛着帘子的小隔板後邊,兩個人屏住呼吸,姑娘從離他們的藏身之處只有幾步的地方走過去,又從他們進來的那道門出去了。
「噓!」小伙子打開門,叫道,「是時候了。」
諾亞與費金交換了一個眼色,便衝了出去。
「往左,」小伙子低聲說道,「向左拐彎,走馬路對面。」
他照着做了,藉著路燈認出了姑娘漸漸遠去的身影,她已經走了一段距離。諾亞在他認為不失謹慎的限度內儘量靠近對方,一直走在街的對面,這樣更便于觀察她的舉動。姑娘緊張地接連回頭看去,還停下來了一次,讓兩個緊緊跟在她身後的男人走過去。看來她一邊走一邊在替自己鼓勁,步子變得更沉穩更堅定了。那個包打聽一直與她保持着這樣的距離,目光盯在她身上,尾隨在後。
第四十六章
赴約。
教堂的鐘聲敲十一點三刻的時候,兩個人影出現在倫敦橋上。一個步履匆匆走在前邊的是個女人,她急切地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某一個預期的目標。另一個男人的身影鬼鬼祟祟,一路上儘量走在最陰暗的影子底下,他不時調節自己的步伐,與那個女的保持一定的距離,女的停下他也停下,女的繼續走他也暗暗往前移動,但即使跟蹤得來勁了也決不趕到她的前邊。就這樣,他們在彌德塞克斯過橋,來到塞萊河岸。這時,那女的顯然感到失望,因為她心急火燎地搜索過來,卻沒有在過路行人中見到自己要找的人,便轉身走了回來。這個動作非常突然,但監視她的人並沒有忙中出錯,一閃身躲進橋墩頂上一處四進去的地方,並且翻過欄杆,藏得更加嚴實。他聽著那女的從對面便道上走過去。女的走到前邊,和先前的距離差不多了,他才無聲無息地溜出來,又一次跟上去。几乎是在橋的中間,女的停住了。那個男的也停下來。
夜色深沉,星月無光。整天天氣都很差,此時此地,已經沒有什麼人來來去去。即或有,也是行色匆匆快步走過,不管是對那個女的,還是牢牢盯住她的那個男人,很可能連看也沒看一眼,就是看見了也肯定沒有留意。有幾個倫敦窮漢這天晚上碰巧從橋上路過,打算找一處冷冰冰的拱道或者門戶大開的破房子權且棲身,這一男一女的外表也沒有引來他們那種令人討厭的目光。兩人默默地站在那裡,不同任何過路人搭話,別人也不和他們交談。
河面上籠罩着一層霧氣,停泊在各個碼頭上的小船燃點起的紅色燈火因而顯得顏色更深,岸邊陰沉混沌的建築物顯得越發昏暗朦朧。沿河兩岸一些貨棧早就被煙霧熏得污跡斑斑,獃板而又憂鬱地從密密層層的屋頂、山牆中聳立起來,冷森森地向水面皺着眉頭事功。于賦、兵制、地形、水利諸方面亦下功夫。以世道興,烏黑的河水連它們那粗大醜陋的樣子也照不出來。幽暗中,古老的救世主教堂的鐘樓和聖瑪格納斯教堂尖頂隱隱可見,依舊像兩個巨靈神守衛着這座歷史悠久的大橋,但橋下林立的船桅與岸上星羅棋布的教堂尖頂几乎全都看不見了。
姑娘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那個暗中盯梢的男人一直嚴密監視着她——這功夫,聖保羅大教堂響起沉重的鐘聲,宣告又一天壽終正寢。午夜已降臨這座人煙密集的都市,降臨宮殿、地下室酒店、監獄、瘋人院,進入這些生與死、健康與疾病共同擁有的寢室,降臨屍體那僵直冷峻的面孔與孩子平靜甜美的酣睡。
十二點敲過不到兩分鐘,在離大橋很近的地方,一個少女由一位鬢髮斑白的紳士陪伴着,從一輛出租馬車上下來,將馬車打發走,便直端端往橋上走來。他們剛踏上便道,姑娘猛然驚起,立即迎上前去。
他們緩步走上橋,一邊查看著四周,看樣子是對某種實現的可能性極小的事只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這時,兩人突然與那位新夥伴走到了一塊。隨着一聲剛剛發出就戛然而止的驚呼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又稱「巴黎手稿」。由三個未完成,他們停住了腳步,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一個鄉下人打扮的漢子走到他們跟前——的確擦了他們一下。
「不要在這兒,」南希急促地說,「我害怕在這兒和你們說話。上——馬路外邊——到下邊石階那兒去。」
她這麼說著,用手指了一下要他們去的方向,那個鄉下人回頭看了一眼,粗聲嘎氣地問他們幹嗎把整個便道都給占着,隨後就走開了。
南希姑娘所指的石階在塞萊河堤,跟救世主教堂同在橋的一側,是一段上下船的石梯,那個鄉下人模樣的漢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趕到那個地方,他對地形觀察了片刻宋程顥等認為,人的氣質之性因氣稟而成,人之賢愚善惡取,便開始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