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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本行于鄉黨,考功能于官職,達觀其所舉,富觀其所予,窮觀其所不為,乏觀其所不取,近觀其所為主,遠觀其所主。孔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取人之術也。
殷因于夏尚質,周因于殷尚文,今漢家承周、秦之敝,宜抑文尚質,廢奢長儉,表實去偽。孔子曰『惡紫之奪朱』,當世治之所務也。
臣竊有所憂,言之則拂心逆指,不言則漸日長,為禍不細,然小臣不敢廢道而求從,違忠而耦意。臣聞玩色無厭,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則愛寵偏于一人;愛寵偏于一人,則繼嗣之路不廣,而嫉妒之心興矣。如此,則匹婦之說,不可勝也。
唯陛下純德普施,無慾是從,此則眾庶咸說,繼嗣日廣,而海內長安。萬事之是非何足備言!”
欽以前事病,賜帛罷,後為議郎,復以病免。
征詣大將軍莫府,國家政謀,鳳常與欽慮之。數稱達名士王駿、韋安世、王延世等,救解馮野王、王尊、胡常之罪過,及繼功臣絶世,填撫四夷,當世善政,多出於欽者。見鳳專政泰重,戒之曰:「昔周公身有至聖之德,屬有叔父之親,而成王有獨見之明,無信讒之聽,然管、蔡流言而周公懼。穰侯,昭王之舅也,權重於秦,威震鄰敵,有旦莫偃伏之愛,心不介然有間,然范雎起徒步,由異國,無雅信,開一朝之說,而穰侯就封。及近者武安侯之見退,三事之跡,相去各數百歲,若合符節,甚不可不察。願將軍由周公之謙懼,損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慾,毋使范雎之徒得間其說。」
頃之,復日蝕,京兆尹王章上封事求見,果言鳳專權蔽主之過,宜廢勿用,以應天變。於是天子感悟,召見章,與議,欲退鳳。鳳甚憂懼,欽令鳳上疏謝罪,乞骸骨,文指甚哀。太后涕泣為不食。上少而親倚鳳,亦不忍廢,復起鳳就位。鳳心慚,稱病篤,欲遂退。欽復說之曰:“將軍深悼輔政十年,變異不已,故乞骸骨,歸咎于身,刻己自責,至誠動眾,愚知莫不感傷。雖然,是無屬之臣,執進退之分,-其去就之節者耳,非主上所以待將軍,非將軍所以報主上也。
昔周公雖老,猶在京師,明不離成周,示不忘王室也。
仲山父異姓之臣,無親于宣,就封于齊,猶嘆息永懷,宿夜徘徊,不忍遠去,況將軍之於主上,主上之與將軍哉!夫欲天下治安變異之意,莫有將軍,主上照然知之,故攀援不遣,《書》稱『公毋困我!』唯將軍不為四國流言自疑于成王,以固至忠。”鳳復起視事。上令尚書劾奏京兆尹章,章死詔獄。語在《元後傳》。
章既死,眾庶冤之,以譏朝廷。欽欲救其過,復說鳳曰:“京兆尹章所坐事密,吏民見章素好言事,以為不坐官職,疑其以日蝕見對有所言也。
假令章內有所犯,雖陷正法,事不暴揚,自京師不曉,況于遠方。恐天下不知章實有罪,而以為坐言事也。
如是,塞爭引之原,損寬明之德。欽愚以為宜因章事舉直言極諫,並見郎從官展盡其章,加于往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聖明,不以言罪下也。
若此,則流言消釋,疑惑著明。”鳳白行其策。欽之補過將美,皆此類也。
優遊不仕,以壽終。欽子及昆弟支屬至二千石者且十人。欽兄緩前免太常,以列侯奉朝請,成帝時乃薨,子業嗣。
業有材能,以列侯選,復為太常。數言得失,不事權貴,與丞相翟方進、衛尉定陵侯淳于長不平。後業坐法免官,復為函谷關都尉。會定陵侯長有罪,當就國,長舅紅陽侯立與業書曰:「誠哀老姊垂白,隨無狀子出關,願勿復用前事相侵。」定陵侯既出關,伏罪復發,下洛陽獄。丞相史搜得紅陽侯書,奏業聽請,不敬,坐免就國。
其春,丞相方進薨,業上書言:“方進本與長深結厚,更相稱薦,長陷大惡,獨得不坐,苟慾障塞前過,不為陛下廣持平例,又無恐懼之心,反因時信其邪辟,報睚眥怨。故事,大逆朋友坐免官,無歸故郡者,今坐長者歸故郡,已深一等;紅陽侯立坐子受長貨賂故就國耳,非大逆也,而方進復奏立黨友後將軍朱博、鉅鹿太守孫宏、故少府陳咸,皆免官,歸咸故郡。刑罰無平,在方進之筆端,眾庶莫不疑惑,皆言孫宏不與紅陽侯相愛。宏前為中丞時,方進為御史大夫,舉掾隆可侍御史,宏奉隆前奉使欺謾,不宜執法近侍,方進以此怨宏。又方進為京兆尹時,陳咸為少府,在九卿高弟,陛下所自知也。
方進素與司直師丹相善,臨御史大夫缺,使丹奏咸為堅利,請案驗,卒不能有所得,而方進果自得御史大夫。為丞相,即時詆欺,奏免咸,復因紅陽侯事歸咸故郡。眾人皆言國家假方進權太甚。案師丹行能無異,及光祿勛許商被病殘人,皆但以附從方進,嘗獲尊官。丹前親薦邑子丞相史能使巫下神,為國求福,幾獲大利。幸賴陛下至明,遣使者毛莫如先考驗,卒得其堅,皆坐死。假令丹知而白之,此誣罔罪也;不知而白之,是背經術惑左道也:二者皆在大闢,重於朱博、孫宏、陳咸所坐。方進終不舉白,專作威福,阿黨所厚,排擠英俊,托公報私,橫厲無所畏忌,欲以熏B
165天下。天下莫不望風而靡,自尚書近臣皆結舌杜口,骨肉親屬莫不股慄。威權泰盛而不忠信,非所以安國家也。
今聞方進卒病死,不以尉示天下,反覆賞賜厚葬,唯陛下深思往事,以戒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