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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房中等著,預備他回來時為他開門。一直等過了十二點還毫無消息。我以為他不是喝醉了酒,就一定是在外面闖了亂子,不敢回來,住到那將軍住處去了。這些事我認為全是那個王軍官的副兵勾引的,所以非常討厭那個小胖子。我想此後可再不同這軍官來往了,再玩一天我的學士就會學壞,使我為他所有一切的打算,都將成為泡影。
到十二點後他不回來,我有點疑心,就到他住身的亭子間去,看看是不是留得什麼字條。看了一下,卻發現了他那個箱子位置有點不同。蹲下去拖出箱子看看,他的軍衣都不見了。我忽然明白他是做些什麼事了,非常生氣。跑回到我自己房中來,檢察我的箱子同寫字檯的抽屜,什麼東西都沒有動過,一切秩序井然如舊,顯然他是獨自私逃走去的。我恐怕王軍官那邊還鬧了亂子,拐失了什麼東西,趕忙又到大中華飯店去。到時正見王軍官生氣罵茶房,見我來了才不做聲,還以為我是來陪他過夜的,就說:
「來的好極了,我那將軍這時還不回來,莫非被野雞捉去了!」
我說:「恐怕他逃了,你趕快清查一下箱子,有東西失落沒有。」
「哪裡有這事,他不會逃的。」
「我來告你,我的學士也不在家了!你的將軍似乎下午三點鐘時候,就到我住處邀他,兩人一塊兒走了!」
王軍官一跳而起,拖出箱子一看,發現日前為太太兌換的金飾同鈔票,全在那裡,還有那枝手槍,也擱在那裡,不曾有人動過。他一面搜檢其他一個為朋友們代買物件所置的皮箱,一面同我說:「這小土匪,我看不出他會逃走!」看到另外一口箱子也沒有什麼東西失掉,王軍官鬆了一大口氣,向我搖著頭說:「不會逃走,不會逃走,一定是兩人看戲散場太晚,恐怕責備不敢回來了。也會被野雞拉去,上海野雞這樣多,我這營長到鄉下的威風,來到這生地方為她們一拉也得頭昏,何況我那個寶貝。我真為他擔心。」
我搖頭否認這種設想:「恐怕不是這樣,我那個學士,他把軍服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