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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中,左丞李行廉。弟行詮,前妻子忠,璥其後母,遂私將潛藏。雲敕追入內,行廉不知,乃進狀。奉敕推詰峻急,其後母詐以領中勒項,臥街中。長安縣詰之,云:「有人詐宣敕喚去,一紫袍人見留數宿,不知姓名,勒項送置街中。」忠惶恐,私就卜問,被不良人疑之,執送縣。縣尉王璥引就房內,推問不承。璥先令一人伏案褥下聽之,令一人報雲;長使喚,璥鎖房門而去。子母相謂曰:「必不得承。」並私密之語。璥至開門,案下人亦起。母子大驚。並具承,伏法。(出《朝野僉載》)
【譯文】
貞觀年間,左丞相李行廉的弟弟李行詮的兒子李忠同繼母通姦,將繼母偷偷藏了起來,然後謊稱他的繼母被皇帝叫進宮去了。李行廉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向皇帝反映了這件事。長安縣在皇帝的命令下追查得很急。李忠的繼母假裝被人用披巾勒住了脖子,躺在大街中間,長安縣的辦案人員詢問她,她說有人假傳皇帝的命令將她騙去,有一個穿紫衣服不知姓名的人留她住了幾宿,又把她的脖子勒上,送到大街上。李忠心中驚慌,偷偷地去算卦,被官府的偵探發現,產生了懷疑,將他送到長安縣衙門。縣尉王璥將他叫到屋裡審問,他什麼也沒承認。王璥事先叫一個人藏在床底下偷聽,又安排另一個人來說:「長使叫您。」王璥鎖上門走了。李忠和他的繼母互相約定說:「千萬不能承認。」並且秘密商量對策。王璥回來打開門,床底下的人也出來了。李忠和他的繼母大吃一驚,只好全都招認,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李傑
李傑為河南尹。有寡婦告其子不孝。其子不能自理,但云。得罪于母,死所甘分。傑察其狀,非不孝子。謂寡婦曰:「汝寡居,唯有一子,今告之,罪至死,得無悔乎?」寡婦曰:「子無賴,不順母,寧復惜乎?」傑曰:「審如此,可買棺木,來取兒屍。」因使人覘其後。寡婦既出,謂一道士曰:「事了矣。」俄持棺至,傑尚冀有悔,再三喻之,寡婦執意如初。道士立於門外,密令擒之。一訊承伏,與寡婦私通,常為兒所制,故欲除之。傑放其子,杖殺道士及寡婦,便同棺盛之。(出《國史異纂》)
【譯文】
李傑擔任河南尹,有個寡婦告狀說她的兒子不孝順。她的兒子不辯解,只是說:「得罪了母親,甘願一死。」觀察他不是個不孝順的兒子,對寡婦說:「你守寡,只有這一個兒子。今天告他,他罪該處死,你不會後悔嗎?」寡婦說:「兒子是個無賴,不順從母親,有什麼可憐惜的!」李傑說:「既然如此,你可以去買棺材,來收取你兒子的屍體。」然後派人偷偷地跟在她的後面。寡婦出去以後對一個道士說:「事情辦完了。」一會兒,寡婦買來棺材。李傑還希望她能回心轉意,再三詢問她,寡婦還是堅持原來的意見。道士站在門外,李傑秘密派人將他抓來,一經審問,他全都承認了。原來是道士和寡婦通姦,經常被她的兒子所制止,所以想要除掉她的兒子。李傑釋放了寡婦的兒子,將道士和寡婦用棍子打死,一同裝到了寡婦買來的棺材裡。
裴子云
衛州新鄉縣令裴子云好奇策。部人王敬戍邊,留牸牛六頭于舅李進處。養五年,產犢三十頭。例十貫已上,敬還索牛。兩頭已死,只還四頭老牛,余並非汝牛生,總不肯還。敬忿之,投縣陳牒。子云令送敬付獄禁,叫追盜牛賊李進。進惶怖至縣,叱之曰:「賊引汝同盜牛三十頭,藏於汝家。」喚賊共對。乃以布衫籠敬頭,立南牆之下。進急,乃吐疑云:「三十頭牛,總是外甥牸牛所生,實非盜得。」雲遣去布衫,進見是敬曰,此是外甥也。雲曰:「若是,即還他牛。進默然。」雲曰:「五年養牛辛苦,與數頭,余並還敬。一縣服其精察。」(出《朝野僉載》)
【譯文】
衛州新鄉縣令裴子云擅長制訂奇妙的計策。他所管轄地區的老百姓王敬當兵去守衛邊疆,留下六頭母牛寄養在舅舅李進家中。李進養牛五年,生下了三十頭牛犢,每一頭都價值十貫錢以上。王敬回來以後,要求李進歸還牛。那六頭母牛已經死了兩頭,李進只將剩下的四頭老牛還給他,說剩下的牛不是他的牛所生的,總也不肯還給他。王敬氣憤地到縣衙告狀,裴子云命令將王敬關押起來,並派人去傳盜牛賊李進。李進既驚慌又害怕地來到縣衙。裴子云訓斥他說:「盜賊帶著你共同偷了三十頭牛,藏在你們家裡。」然後讓他站在南牆根,將他的腦袋用布衫包上,再和盜賊對質。李進着急地說:「三十頭牛都是外甥的母牛所生的,實在不是偷來的。」裴子云說:「如果是,立即還給他牛。」李進不說話了,裴子云說:「養牛五年辛苦。給你留下幾頭,其它的全都還給王敬。」全縣的人都佩服裴子云的案子斷得明白。
郭正一
中書舍人郭正一破平壤,得一高麗婢,名玉素,極姝艷,令專知財物庫。正一夜須漿水粥,非玉素煮之不可。玉素乃毒之而進。正一急曰:「此婢藥我!」索土漿甘草服之,良久乃解。覓婢不得,並失金銀器物余十事。錄奏,敕令長安萬年捉,不良脊爛,求賊鼎沸,三日不獲。不良主帥魏昶有策略,取捨人家奴,選年少端正者三人,布衫籠頭至街。縛衛士四人,問十日內已來,何人覓舍人家。衛士云:「有投化高麗留書,遣付舍人捉馬奴。書見在。」檢云:金城坊中有一空宅,更無語。不良往金城坊空宅,並搜之。至一宅,封鎖甚密。打鎖破開之,婢及高麗並在其中。拷問,乃是投化高麗共捉馬奴藏之。奉敕斬于東市。(出《朝野僉載》)
【譯文】
中書舍人郭正一在朝廷的軍隊攻破平壤以後,得到了一名朝鮮婢女,名字叫玉素,長得異常美麗,郭正一叫她管理財物倉庫。郭正一每天晚上要喝一碗粥,不是玉素煮的他不吃,玉素便在粥裡放了毒藥以後送給他,郭正一喝了粥以後有所察覺,着急地大喊:「這個婢女想藥死我」!然後要來解毒的藥物土漿和甘草服下。過了好長時間才把毒性解了。這時再尋找婢女玉素已經不見了,並且丟失了十多件金銀器物。將這件事上報以後,皇帝命令長安萬年縣捉拿。結果興師動眾,將刑偵人員的脊背都用鞭子打爛了,過了三天也沒有抓到。刑事偵察人員的主帥魏昶有了新的辦法,他在郭正一的奴僕中挑選出三個長得比較端正的,用布口袋把他們的腦袋罩上之後帶到大街上。又抓了四個站崗的士兵,問他們在這十天以內,有什麼人尋找過郭正一家。士兵說:「有一個投降歸順的朝鮮人留下一封書信。」派人到郭正一家把養馬的奴僕抓住,搜出那封信。打開後見上面寫着:「金城衚衕裡有一所空宅院。」再沒有別的話,辦案人員前往金城衚衕搜查空宅院。來到一所宅院前,看見院門鎖得很嚴密,他們將門鎖砸開以後進去,婢女玉素和那個朝鮮人都在裡面。經過拷問得知,女婢玉素是那個朝鮮人和養馬人共同隱藏的。奉皇帝的命令,將他三人押到東市殺了。
張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