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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以政事堂供饌彌美,議減之,張文瓘曰:「此食天子所重,以機務待賢才,吾輩若不任其職,當自陳乞,以避賢路。不宜減削公膳,以邀求名譽,國家所費,不在於此,苟有益於公道,斯亦不為多也。」(出《談賓錄》)
【譯文】
宰相在政事堂準備的飯菜非常豐盛,有人議論說應該節儉一點。張文瓘說:「這頓飯是皇帝所重視的,因為有軍政大事等着大臣們去處理。我們若不是擔任現在的職務,自然可以陳述節儉的道理,以避開賢士進取的道路。不適合削減工作餐的標準,以換取個人的名譽。國家所浪費地方,不在這裡。只要有道理,這也不算多。」
虞世南
太宗嘗出行,有司請載副書以從。帝曰:「不須。」虞世南在,此行秘書也。太宗稱世南,博聞、德行、書翰、詞藻、忠直,一人而兼是五善。太宗聞世南薨,哭之慟曰:「石渠東觀之中,無復人矣。」世南之為秘書,于省後堂,集群書中事可為文用者,號為《北堂書抄》。今此堂猶存,而書盛行于代。(出《國朝雜記》)
【譯文】
太宗皇帝有一次出行,有一個官員請示要將書籍、公文的副本裝到車上帶著。皇帝說:「有虞世南在,就是此行的秘書。」太宗皇帝稱虞世南博文多見、品質高尚、讀書廣博、詞彙豐富、忠誠正直,一個人具備五種長處。太宗皇帝聽說虞世南死了,傷心地哭着說:「宮裡藏書和著書之處,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虞世南了!」虞世南當秘書期間,在省後堂將群書中可以在今後寫文章時引用的重要事物摘錄編纂在一起,叫作《北堂書抄》。如今省後堂還在,《北堂書抄》也流行于世。
馬周
馬周西行長安,至新豐,宿于逆旅。主人唯供諸商販而不顧周,遂命酒悠然獨酌。主人翁深異之。及為常何陳便宜二十餘事,太宗怪其能。問何,何答曰:「此非臣發慮,乃臣家客馬周也。」太宗即日召之。未至間,遣使使催促者數四。及謁見,語甚悅,授監察御史。奏罷傳呼,置鼓,每擊以驚眾,時人便之。遷中書令。周病消渴,彌年不瘳。時駕幸翠微宮,敕求勝地,為周起宅,名醫內使,相望不絶。每令常食以禦膳供之,太宗躬為調藥,皇太子臨問。(出《談賓錄》)
【譯文】
馬周西行去長安,中途走到新豐,住在一家旅店裡。店主人只顧招待照顧一些有錢的商人,而顧不上照顧馬周。馬周便要了酒菜,悠然自得地獨自喝酒,店主人感到他是個很奇怪的人。後來他協助常何處理了二十多件積壓已久,很難處理的公務。太宗皇帝覺得常何很能幹,常何說:"這不是我的功勞,而是我們家的食客馬周協助處理的。太宗皇帝當天就急着召見馬周,馬周沒有及時趕到,太宗皇帝接連派了四個人前去催促。見面以後,太宗皇帝對馬周的談話非常滿意,任命他為監察御史。太宗皇帝命令擺上鼓樂慶賀。每一下鼓樂的敲擊聲,都震驚了眾人,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馬周任中書令以後,得了糖尿病,一年多也沒有治好,一次皇帝到翠微宮,命令選一塊好地方給馬周建一座住宅,並且派名醫和使臣不斷去探望馬周。皇帝還派人將皇宮裡的飯菜送去給馬周吃。太宗皇帝還曾經親自為馬周調藥,皇太子也經常親臨問安。
員半千
員半千本名餘慶,與王義方善。謂曰:「五百年一賢,足下當之矣。」遂改為半千。高宗禦武成殿,召舉人,問天陣地陣人陣如何?半千曰:「師出以義,有若時雨,天陣也;兵在足食,且耕且戰,地陣也;卒乘輕利,將帥和睦,人陣也。」上奇之,充土蕃使。則天即位,留之曰:「境外不足煩卿。」撰明堂新禮上之。又撰封禪壇碑十二首。遷正諫大夫,兼控鶴供奉。半千以古無此名,又授者皆薄徒,請罷之。由是忤旨。(出《廣德神異錄》)
【譯文】
員半千本來名字叫員餘慶,他同王義方的關係很好。王義方對他說:「五百年出一個品德才能出眾的賢人,你當之無愧。」從此稱他為半千。高宗皇帝在武成殿召集舉人問如何運用天陣、地陣和人陣?員半千說:「出師要順應形勢,主持正義,就像天上下雨,順應天時,這就是天陣;兵馬的糧食要充足,並且應該一邊耕種,一邊打仗,這就是地陣;士兵要車馬輕便,作戰勇敢,統帥和將軍要齊心協力,和睦相處,這就是人陣。」皇帝對他的才能感到驚奇,任命他為出使吐蕃的使臣。武則天即位以後對他說:「邊境以外事不必麻煩你去處理。」讓他撰寫新建成的明堂的典禮儀式上宣讀的文章,又讓他撰寫封禪壇的碑文十二首,然後任命他為正諫大夫兼任負責侍衛的控鶴供奉。員半千認為以前沒有這個官職,又因為負責這項工作的都是些淺薄輕浮的人,所以請武則天收回控鶴供奉這項任命。由此而違抗了皇帝的旨意。
嚴安之
玄宗禦勤政樓,大酺,縱士庶觀看。百戲竟作,人物填咽,金吾衛士白棒雨下,不能制止。上患之,謂高力士曰:「吾以海內豐稔,四方無事,故盛為宴,欲與百姓同歡。不知下人喧亂如此。汝有何方止之?」力士奏曰:「臣不能也。陛下試召嚴安之,處分打場。以臣所見,必有可觀也。」上從之。安之至,則周行廣場。以手板畫地,示眾人,約曰:「窬此者死。」以是終五日酺宴。咸指其畫曰:「嚴公界」,無一人敢犯者。(出《開天傳信記》)
【譯文】
玄宗皇帝在勤政樓大擺酒宴,同時上演各種劇目,讓百官和老百姓共同觀看。老百姓把道路和廣場都塞滿了,儀仗隊的衛士們用棍棒像雨點一樣毆打老百姓,也無法制止。皇帝很憂慮,對高力士說:「我因為全國各地都豐收了,四方又沒有戰亂,所以排擺酒宴,要和老百姓同樂,沒想到老百姓如此喧閙混亂,你有什麼辦法制止?」高力士說:「我沒有辦法。皇帝把嚴安之找來試一試,必定很好看。」皇帝同意了,嚴安之來了以後,圍着廣場走了一圈,用上朝時手裡拿的手板在地上畫了一條綫,然後對眾人說:「超過這條綫的人處死!」由此擺了五天酒宴,演了五天戲劇,老百姓都指着那條綫說:「嚴公界」!沒有一個人敢於超越。
蕭穎士
蕭穎士,文章學術,俱冠詞林,負盛名而洇沈不遇。常有新羅使至,云:「東夷士庶,願請蕭夫子為國師。」事雖不行,其聲名遠播如此。(出《翰林盛事》,明抄本「翰」作「儒」)
【譯文】
蕭穎士的學問和文章,都在文人學者中名列第一,享有盛名,但一直被埋沒而沒有當官的機會。曾經有一個朝鮮半島新羅國的使臣來到中原請求說:「東方民族的官員和百姓想請蕭穎士去作國師。」這件事雖然沒有辦成,但卻由此可以看出,蕭穎士的名聲竟傳播得那麼遠。
蕭嵩
蕭嵩為相,引韓休同列。及在相位,稍與嵩不協,嵩因乞骸骨。上慰嵩曰:「朕未厭卿,卿何庸去乎?」嵩俯伏曰:「臣待罪宰相,爵位已極。幸陛下未厭臣,得以乞身。如陛下厭臣,臣首領不保,又安得自遂。」因殞涕。上為之動容曰:「卿言切矣。朕思之未決,卿歸私第,至夕當有使。如無使,旦日宜如常朝謁。」及日暮,命力士詔嵩曰:「朕惜卿,欲固留。而君臣終始,貴全大義,亦國家之美事也。今除卿右丞相。」是日,荊州始進黃柑,上以素羅帕包其二以賜之。(出《柳氏史》)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