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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坊州宋參軍年少讀金剛經,等到做了官,暫且住在司士的房子裡。先前就知道房子出凶事。每天晚上總是誦讀金剛經。忽然看見一個婦人站在門外,很久,宋問她:「你不是鬼嗎?」回答到:「是鬼。」又問:「陰間陽間的理是不同的,你不應當來看我,難道你有冤枉的事嗎?」婦人便悲痛地說:「是的。」說她的前身是司士的妻子,司士奉命出差,他的弟弟想姦污她,她拒絶而不從,所以才被殺死,用氈子裹着屍體,投到堂西北角的廁所裡,說不盡的骯髒。我對世人訴說,大家都膽小軟弱。看見我一定害怕,這就是我幽怨憤懣不能上達的原因。突然知道了這凶惡的事,希你為我唸經立功,應當保護弱小。眷屬都說冤枉了,難道我不可憐嗎?”宋說:「我初為官位低不能獨自救你,明天我一定為你上奏府君。」那個鬼才走了。等到宋把事情都上奏于府君後,就挖地到廁所,不見那裡的屍體。宋又誦經,婦人又到了,問她為什麼找不到屍體,婦人答到:「往西北方向只進一尺,就應當找到了,這是你對我的大恩惠。」宋按她的話做。於是找到了她的屍體。氈內只有餘骨,又為她清洗,移葬別的地方。那天晚上婦人又來拜謝,高興地對他說:「你的護愛太深,難以報答,即使是在冥昧處,也有所相通。你有兩個兒子,大的難以養活,小的一定能有後代,並且有地位。」又說到宋以後幾年的執政官祿。又說:「實在對不起使君,不知道用什麼來報答他。」宋見府君,把她所說的都告訴了府君,府君讓問,自己能換什麼官職。到了晚上,婦人又到了。宋又傳達使君的意思。婦人說:「一月改官,然而不如意,應當遷做桂州別駕。」宋都告訴了府君,那些事也都有驗證。當初,宋問他被人所殺之後,為什麼不報仇,她說:「他現在還做官,命還不當死,所以沒有去報復他。」
劉鴻漸
劉鴻漸者,御史大夫展之族子。唐乾元初,遇亂南徙,有僧令誦金剛經,鴻漸日誦經。至上元年,客于壽春。一日出門,忽見二吏云:「奉太尉牒令追。」鴻漸云:「初不識太尉,何以見命?」意欲抗拒。二吏忽爾直前拖曳,鴻漸請著衫,吏不肯放,牽行未久,倏過淮,至一村。須臾,持大麻衫及腰帶令鴻漸著,笑云:「真醋大衫也」。因而向北行,路漸梗澀。前至大城,入城有府舍,甚嚴麗。忽見向勸讀經之僧從署中出,僧後童子識鴻漸,經至其所,問十六郎何以至此,因走白和尚云:「劉十六郎適為吏追,以誦經功德,豈不往彼救之。」鴻漸尋至僧所,虔禮求救,僧曰:「弟子行無苦。」須臾,吏引鴻漸入詣廳事。案後有五色浮圖,高三四尺,迴旋轉動。未及考問,僧已入門,浮圖變成美丈夫,年三十許,雲是中丞,降階接僧。問和尚何以復來,僧云:「劉鴻漸是己弟子,持金剛經,功力甚至,其算又未盡,宜見釋也。王曰:“若持金剛經,當願聞耳。」因令跪誦,鴻漸誦兩紙訖,忽然遺忘。廳西有人,手持金鈎龍頭幡,幡上碧字,書金剛經,布于鴻漸前,令分明誦經畢,都不見人,但余堂宇闃寂。因爾出門,唯見追吏,忽有物狀如兩日,來擊鴻漸。鴻漸惶懼奔走,忽見道傍有水,鴻漸欲止而飲之。追吏云:「此是人膏,澄久上清耳,其下悉是余皮爛肉,飲之不得還矣。」須臾至舍,見骸形臥在床上,心頗惆悵。鬼自後推之,冥然如入房戶,遂活。鬼得錢乃去也。(出《廣異記》)
【譯文】
劉鴻漸,是御史大夫展氏家族的兒子。唐朝乾元年初,遇戰亂而南遷。有個和尚讓他念金剛經。鴻漸每天唸誦經書。到了上元年間,客居于壽春。一天出門,忽然看見兩個官吏說:「奉太尉的命令,緝拿你!」鴻漸說:「當初我不認識太尉,憑什麼有這樣的命令?」想要抗拒,兩個官吏忽然一直上前去拽他,鴻漸請求去穿衣衫,官吏不肯放他,拉著他走了不久,很快地過了淮河,到了一個村子。不一會,拿了一件大麻衫和腰帶讓鴻漸穿。並笑着說:「真是措大的衣衫。」於是就向北走。路漸漸堵塞,前面到了一座大城,進入城內有府衙,很莊嚴美麗。忽然看見先前勸他讀經的和尚從裡面走出來。和尚後面的童子認識鴻漸。一直到了劉的住處。問十六郎為什麼到了這裡,於是跑去告訴和尚說:「劉十六郎正在被官吏追拿,他誦讀經書有功德,難道你不去救他嗎?」鴻漸找到了和尚的住處,虔誠地以禮求救。和尚說:「弟子走吧,沒有什麼痛苦。」不一會,官吏領着鴻漸進到廳事,几案後五顏六色的浮圖,高三四尺,迴環轉動。還沒來得及拷問劉,和尚已經入門了。浮圖就變成了美男子,年齡三十左右說是中丞。走下台階迎接和尚。問和尚為什麼又回來了,和尚說:「劉鴻漸是自己的弟子,念金剛經,功力很大。他的壽命又沒盡,應當被釋放。」王說:「如果讀金剛經,願意聽一聽。」於是就叫他跪誦。鴻漸才誦讀完兩頁,忽然遺忘了。廳西有人,手拿金鈎龍頭幡,幡上寫着碧綠色的字,寫的是金剛經,放在鴻漸前面,讓他分別當眾誦讀完,再沒有看見人,只留下寂靜的堂宇。於是就出門去。只看見追拿的官吏,忽然有個東西形狀象兩個太陽,來打鴻漸,鴻漸驚慌奔走。忽然看見道傍有水,鴻漸想要停下來喝水。追拿的官吏說:「這是人膏。沉澱久了上面很清罷了,那下面都是漚爛的肉和皮,飲了就不能回去了。」一會劉便到了家,看見他的形體躺在床上,心裡感到很惆悵。鬼從後面推他,忽然象進入房門一樣,於是就復活了。鬼得到了錢就走了。
張嘉猷
廣陵張嘉猷者,唐寶應初為明州司馬,遇疾卒,載喪還家,葬于廣陵南郭門外。永泰初,其故人有勞氏者,行至郭南,坐浮圖下,忽見猷乘白馬自南來。見勞下馬,相尉如平生,然不脫席帽,低頭而語。勞問冥中有何罪福,猷云:「罪福昭然,莫不隨所為而得。但我素持金剛經,今得無累,亦當別有所適,在旬月間耳。卿還,為白家兄,令為轉金剛經一千遍,何故將我香爐盛諸惡物?卿家亦有兩卷經,幸為轉誦,增己之福。」言訖,遂訣而去。勞昏昧,久之方寤雲。(出《廣異記》)
【譯文】
廣陵的張嘉猷,唐朝寶應年初做明州司馬,得病死了。運他的屍體回家,葬在廣陵南城門外。永泰年初,他的老朋友有一個叫勞氏的走到城南,坐在和尚旁邊,忽然看張嘉猷乘着白馬從南面來。看見勞氏便下馬,象平常那樣互相慰問,然而不脫席帽,低着頭說話。勞氏問在冥間有什麼罪福。猷說:「罪福是很明顯的,沒有不隨着你的所做所為而得到的,只是我一向念金剛經,才能沒有被牽累,今天將另有所去,只是在十天到一月間罷了。你回去,替我告訴哥哥,讓他為我寫金剛經一千遍。為什麼將我的香爐裡盛上許多的臟物?你家也有兩卷經書。望能習誦,增加自己的福事。」說完,就訣別而去。勞氏昏迷,很久才醒過來。
魏恂
唐魏恂,左庶子尚德之子,持金剛經。神功初,為監門衛大將軍。時京有蔡策者,暴亡,數日方蘇。自云:「初至冥司,怪以追人不得,將撻其使者。使者云:『將軍魏恂持金剛經,善神擁護,追之不得。』即別遣使復追,須臾還報並同。冥官曰:『且罷追。』」恂聞,尤加精進。(出《廣異記》)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