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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坐闢黨人免。復拜光祿大夫。光和元年,有虹蜺晝降于嘉德殿前,帝惡之,引賜及議郎蔡邕等入金商門崇德署,使中常待曹節、王甫問以祥異禍福所在。賜仰天而嘆,謂節等曰:「吾每讀張禹傳,未嘗不憤恚嘆息,既不能竭忠盡情,極言其要,而反留意少子,乞還女貋。朱游欲得尚方斬馬□以理之,固其宜也。吾以微薄之學,充先師之末,累世見寵,無以報國。猥當大問,死而後已。」乃書對曰:“臣聞之經傳,或得神以昌,或得神以亡。
國家休明,則鑒其德;邪辟昏亂,則視其禍。今殿前之氣,應為虹蜺,皆妖邪所生,不正之象,詩人所謂蝃蝀者也。于中孚經曰:『蜺之比,無德以色親。』
方今內多嬖倖,外任小臣,上下並怨,諠嘩盈路,是以醔異屢見,前後丁寧。
今復投蜺,可謂孰矣。案春秋讖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內亂。』加四百之期,亦復垂及。昔虹貫牛山,管仲諫桓公無近妃宮。易曰:
『天垂象,見吉凶,聖人則之。』今妾媵嬖人閹尹之徒,共專國朝,欺罔日月。又鴻都門下,招會髃小,造作賦說,以蟲篆小技見寵于時,如驩兜﹑共工更相薦說,旬月之閒,並各拔擢,樂松處常伯,任芝居納言。
蜔儉﹑梁鵠俱以便辟之性,佞辯之心,各受豐爵不次之寵,而令搢紳之徒委伏毶畝,口誦堯舜之言,身蹈絶俗之行,棄捐溝壑,不見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處,從小人之邪意,順無知之私慾,不念板﹑蕩之作,虺蜴之誡。殆哉之危,莫過于今。幸賴皇天垂象譴告。周書曰:『天子見怪則修德,諸侯見怪則修政,卿大夫見怪則修職,士庶人見怪則修身。』惟陛下慎經典之誡,圖變復之道,斥遠佞巧之臣,速征鶴鳴之士,內親張仲,外任山甫,斷絶尺一,抑止盤遊,留思庶政,無敢怠遑。冀上天還威,觽變可弭。老臣過受師傅之任,數蒙寵異之恩,豈敢愛惜垂沒之年,而不盡其慺慺之心哉!”書奏,甚忤曹節等。蔡邕坐直對抵罪,徙朔方。賜以師傅之恩,故得免咎。
闇者為雌,曰蜺。” 對曰:「安昌侯張禹。」尚方,少府之屬官也,作供禦器物,故有斬馬□,利可以斬馬也。並見前書。
將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輿,亦有以亡。’”國語曰“昔夏之興也,祝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祿信于黔遂。商之興也,檮杌次於*(平)*[丕]
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于鄗”也。 「蕩,邵穆公傷周室大壞也。」其詩:「蕩蕩上帝,下人之闢。」又云:「哀今之人,胡為虺蜴。」註云:「蜴,蠑螈也。虺蜴之性,見人則走。哀哉,今之人何為如是!傷時政也。」
其冬,行闢雍禮,引賜為三老。復拜少府﹑光祿勛,代劉合為司徒。帝欲造畢圭靈琨苑,賜覆上疏諫曰:“竊聞使者並出,規度城南人田,欲以為苑。昔先王造囿,裁足以修三驅之禮,薪萊芻牧,皆悉往焉。先帝之制,左開鴻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約,以合禮中。今猥規郊城之地,以為苑囿,壞沃衍,廢田園,驅居人,畜禽獸,殆非所謂『若保赤子』之義。今城外之苑已有五六,可以逞情意,順四節也,
宜惟夏禹卑宮,太宗露台之意,以尉下民之勞。”書奏,帝欲止,以問侍中任芝﹑中常侍樂松。松等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以為小;齊宣五里,人以為大。今與百姓共之,無害於政也。」帝悅,遂令築苑。
桓帝延熹元年置鴻德苑也。
四年,賜以病罷。居無何,拜太常,詔賜禦府衣一襲,自所服冠幘綬,玉壺革帶,金錯鈎佩。
五年冬,復拜太尉。中平元年,黃巾賊起,賜被召會議詣省合,切諫忤旨,因以寇賊免。
先是黃巾帥張角等執左道,稱大賢,以誑耀百姓,天下襁負歸之。賜時在司徒,召掾劉陶告曰:「張角等遭赦不悔,而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討,恐更騷擾,速成其患。且欲切□刺史﹑二千石,簡別流人,各護歸本郡,以孤弱其黨,然後誅其渠帥,可不勞而定,何如?」陶對曰:「此孫子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廟勝之術也。」賜遂上書言之。會去位,事留中。後帝徙南宮,閲錄故事,得賜所上張角奏及前侍講注籍,乃感悟,下詔封賜臨晉侯,邑千五百戶。初,賜與太尉劉寬﹑司空張濟併入侍講,自以不宜獨受封賞,上書願分戶邑于寬﹑濟。帝嘉嘆,復封寬及濟子,拜賜尚書令。數日出為廷尉,賜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後成功,惟殷於民,嚱陶不與焉,蓋吝之也。」
遂固辭,以特進就第。
二年九月,復代張溫為司空。其月薨。天子素服,三日不臨朝,贈東園梓器襚服,賜錢三百萬,布五百匹。策曰:“故司空臨晉侯賜,華岳所挺,九德純備,三葉宰相,輔國以忠。朕昔初載,授道帷幄,遂階成勛,以陟大猷。
師範之功,昭于內外,庶官之務,勞亦勤止。七在卿校,殊位特進,五登袞職,弭難乂寧。雖受茅土,未荅厥勛,哲人其萎,將誰諮度!朕甚懼焉。禮設殊等,物有服章。今使左中郎將郭儀持節追位特進,贈司空驃騎將軍印綬。”
及葬,又使侍御史持節送喪,蘭台令史十人發羽林騎輕車介士,前後部鼓吹,又□驃騎將軍官屬司空法駕,送至舊塋。公卿已下會葬。謚文烈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