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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前後所上,轉有切至,帝既不平之,而樊豐等皆側目憤怨,俱以其名儒,未敢加害。尋有河閒男子趙騰詣闕上書,指陳得失。帝發怒,遂收考詔獄,結以罔上不道。震覆上疏救之曰:「臣聞堯舜之世,諫鼓謗木,立之於朝;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則還自敬德。所以達聰明,開不諱,博採負薪,盡極下情也。今趙騰所坐激訐謗語為罪,與手刃犯法有差。乞為虧除,全騰之命,以誘芻蕘輿人之言。」帝不省,騰竟伏屍都市。 會三年春,東巡岱宗,樊豐等因乘輿在外,競修第宅,震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得豐等所詐下詔書,具奏,須行還上之。豐等聞,惶怖,會太史言星變逆行,遂共譖震云:「自趙騰死後,深用怨懟;且鄧氏故吏,有恚恨之心。」及車駕行還,便時太學,夜遣使者策收震太尉印綬,於是柴門絶賓客。豐等復惡之,乃請大將軍耿寶奏震大臣不服罪,懷恚望,有詔遣歸本郡。震行至城西幾陽亭,乃慷慨謂其諸子門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復見日月!身死之日,以雜木為棺,布單被裁足蓋形,勿歸頉次,勿設祭祠。」因飲酖而卒,時年七十餘。弘農太守移良承樊豐等旨,遣吏于陝縣留停震喪,露棺道側,鼟震諸子代郵行書,道路皆為隕涕。
歲余,順帝即位,樊豐﹑周廣等誅死,震門生虞放﹑陳翼詣闕追訟震事。朝廷咸稱其忠,乃下詔除二子為郎,贈錢百萬,以禮改葬于華陰潼亭,遠近畢至。先葬十餘日,有大鳥高丈餘,集震喪前,俯仰悲鳴,淚下沾地,葬畢,乃飛去。郡以狀上。時連有醔異,帝感震之枉,乃下詔策曰:「故太尉震,正直是與,俾匡時政,而青蠅點素,同茲在藩。上天降威,醔眚屢作,爾卜爾筮,惟震之故。朕之不德,用彰厥咎,山崩棟折,我其危哉!今使太守丞以中牢具祠,魂而有靈,儻其歆享。」於是時人立石鳥象于其墓所。
震五子。長子牧,富波相。
牧孫奇,靈帝時為侍中,帝嘗從容問奇曰:「朕何如桓帝?」對曰:「陛下之於桓帝,亦猶虞舜比德唐堯。」帝不悅曰:「卿強項,真楊震子孫,死後必復致大鳥矣。」出為汝南太守。帝崩後,復入為侍中韂尉,從獻帝西遷,有功勤。
及李傕脅帝歸其營,奇與黃門侍郎鐘繇誘傕部曲將宋曄﹑楊昂令反傕,傕由此孤弱,帝乃得東。後徙都許,追封奇子亮為陽成亭侯。 震少子奉,奉子敷,篤志博聞,議者以為能世其家。敷早卒,子觽,亦傳先業,以謁者仆射從獻帝入關,累遷御史中丞。及帝東還,夜走度河,觽率諸官屬步從至太陽,拜侍中。建安二年,追前功封蓩亭侯。
震中子秉。
秉字叔節,少傳父業,兼明京氏易,博通書傳,常隱居教授。年四十餘,乃應司空闢,拜待御史,頻出為豫﹑荊﹑徐﹑兗四州刺史,遷任城相。自為刺史﹑二千石,計日受奉,余祿不入私門。故吏賫錢百萬遺之,閉門不受。以廉潔稱。
桓帝即位,以明尚書徵入勸講,拜太中大夫﹑左中郎將,遷侍中﹑尚書。
帝時微行,私過幸河南尹梁胤府舍。是日大風拔樹,晝昏,秉因上疏諫曰:
“臣聞瑞由德至,醔應事生。傳曰:『禍福無門,唯人所召。』天不言語,以醔異譴告,是以孔子迅雷風烈必有變動。詩云:『敬天之威,不敢驅馳。』
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蹕而行,靜室而止,自非郊廟之事,則鑾旗不駕。故詩稱『自郊徂宮』,易曰『王假有廟,致孝享也』。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誡,況以先王法服而私出盤遊!降亂尊卑,等威無序,侍韂守空宮,紱璽委女妾,設有非常之變,任章之謀,上負先帝,下悔靡及。臣奕世受恩,得備納言,
又以薄學,充在講勤,特蒙哀識,見照日月,恩重命輕,義使士死,敢憚摧折,略陳其愚。”帝不納。秉以病乞退,出為右扶風。太尉黃瓊惜其去朝廷,上秉勸講帷幄,不宜外遷,留拜光祿大夫。是時大將軍梁冀用權,秉稱病。六年,冀誅後,乃拜太仆,遷太常。
延熹三年,白馬令李雲以諫受罪,秉爭之不能得,坐免官,歸田裡。其年冬,復征拜河南尹。先是中常侍單超弟匡為濟陰太守,以臧罪為刺史第五種所劾,窘急,乃賂客任方刺兗州從事韂羽。事已見種傳。及捕得方,囚系洛陽,匡慮秉當窮竟其事,密令方等得突獄亡走。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春秋不誅黎比而魯多盜,方等無狀,釁由單匡。刺執法之吏,害奉公之臣,復令逃竄,寬縱罪身,元惡大憝,終為國害。乞檻車征匡考核其事,則奸慝蹤緒,必可立得。」而秉竟坐輸作左校,以久旱赦出。
會日食,太山太守皇甫規等訟秉忠正,不宜久抑不用。有詔公車征秉及處士韋着,二人各稱疾不至。有司並劾秉、着大不敬,請下所屬正其罪。尚書令周景與尚書邊韶議奏:「秉儒學侍講,常在謙虛;着隱居行義,以退讓為節。俱征不至,誠違側席之望,然逶迤退食,足抑苟進之風。夫明王之世,必有不召之臣,聖朝弘養,宜用優遊之禮。可告在所屬,喻以朝庭恩意。如遂不至,詳議其罰。」於是重征,乃到,拜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