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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也。家世名族。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着聞。其友愛天至,常共臥起。及各娶妻,兄弟相戀,不能別寑,以系嗣當立,乃遞往就室。 肱博通五經,兼明星緯,士之遠來就學者三千餘人。諸公爭加闢命,皆不就。
二弟名聲相次,亦不應徵聘,時人慕之。
肱嘗與季江謁郡,夜于道遇盜,欲殺之。肱兄弟更相爭死,賊遂兩釋焉,
但掠奪衣資而已。既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托以它辭,終不言盜。
盜聞而感悔,後乃就精廬,求見征君。肱與相見,皆叩頭謝罪,而還所略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
『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戢刃曰:『二君所謂賢人,吾等不良,妄相侵犯。』□物而去。肱車中尚有數千錢,盜不見也,使從者追以與之,亦復不受。肱以物經歷盜手,因以付亭吏而去”也。
後與徐囁俱征,不至。桓帝乃下彭城使畫工圖其形狀。肱臥于幽闇,以被韜面,言患眩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
中常侍曹節等專執朝事,新誅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欲借寵賢德,以釋觽望,乃白征肱為太守。肱得詔,乃私告其友曰:「吾以虛獲實,遂藉聲價。明明在上,猶當固其本志,況今政在閹豎,夫何為哉!」乃隱身遯命,遠浮海濱。再以玄纁聘,不就。即拜太中大夫,詔書至門,肱使家人對雲「久病就醫」。遂羸服閒行,竄伏青州界中,賣卜給食。召命得斷,家亦不知其處,歷年乃還。年七十七,熹平二年終於家。弟子陳留劉操追慕肱德,共刊石頌之。
每忌日,輒三日不食。
同郡緱氏女玉為父報讎,殺夫氏之黨,吏執玉以告外黃令梁配,配欲論殺玉。蟠時年十五,為諸生,進諫曰:「玉之節義,足以感無恥之孫,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時,尚當表旌廬墓,況在清聽,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為讞得減死論。鄉人稱美之。 家貧,傭為漆工。郭林宗見而奇之。同郡蔡邕深重蟠,及被州闢,乃辭讓之曰:
“申屠蟠稟氣玄妙,性敏心通,喪親盡禮,幾于毀滅。至行美義,人所鮮能。
安貧樂潛,味道守真,不為燥濕輕重,不為窮達易節。方之於邕,以齒則長,以德則賢。”
後郡召為主簿,不行。遂隱居精學,博貫五經,兼明圖緯。始與濟陰王子居同在太學,子居臨歿,以身托蟠,蟠乃躬推輦車,送喪歸鄉裡。遇司隷從事于河鞏之閒,從事義之,為封傳護送,蟠不肯受,投傳于地而去。事畢還學。 太尉黃瓊闢,不就。及瓊卒,歸葬江夏,四方名豪會帳下者六七千人,互相談論,莫有及蟠者。唯南郡一生與相酬對,既別,執蟠手曰:「君非聘則征,如是相見于上京矣。」蟠勃然作色曰:「始吾以子為可與言也,何意乃相拘教樂貴之徒邪?」因振手而去,不復與言。再舉有道,不就。 先是京師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訐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太學生爭慕其風,以為文學將興,處士復用。蟠獨嘆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橫議,列國之王,至為擁篲先驅,卒有坑儒燒書之禍,今之謂矣。」乃絶夡于梁碭之閒,因樹為屋,自同傭人。居二年,滂等果罹黨錮,或死或刑者數百人,蟠確然免于疑論。後蟠友人陳郡馮雍坐事系獄,豫州牧黃琬欲殺之。或勸蟠救雍,蟠不肯行,曰:「黃子琰為吾故邪,未必合罪。如不用吾言,雖往何益!」琬聞之,遂免雍罪。
大將軍何進連征不詣,進必欲致之,使蟠同郡黃忠書勸曰:“前莫府初開,至如先生,特加殊禮,優而不名,申以手筆,設几杖之坐。經過二載,而先生抗志彌高,所尚益固。竊論先生高節有餘,于時則未也。今潁川荀爽載病在道,北海鄭玄北面受署。彼豈樂覊牽哉,知時不可逸豫也。昔人之隱,遭時則放聲滅夡,巢棲茹薇。其不遇也,則裸身大笑,被發狂歌。今先生處平壤,
遊人閒,吟典籍,襲衣裳,事異昔人,而欲遠蹈其夡,不亦難乎!孔氏可師,何必首陽。”蟠不荅。
中平五年,復與爽﹑玄及潁川韓融﹑陳紀等十四人並博士征,不至。明年,董卓廢立,蟠及爽﹑融﹑紀等復俱公車征,唯蟠不到。觽人咸勸之,蟠笑而不應。居無幾,爽等為卓所脅迫,西都長安,京師擾亂。及大駕西遷,公卿多遇兵饑,室家流散,融等僅以身脫。唯蟠處亂末,終全高志。年七十四,終於家。
贊曰:琛寶可懷,貞期難對。道苟違運,理用同廢。與其遐棲,豈若蒙穢?
淒淒碩人,陵阿窮退。韜伏明姿,甘是堙曖。
後漢書卷五十四 楊震列傳 第四十四
*子秉孫賜曾孫彪玄孫修*
楊震字伯起,弘農華陰人也。八世祖喜,高祖時有功,封赤泉侯。高祖敞,昭帝時為丞相,封安平侯。父寶,習歐陽尚書。哀﹑平之世,隱居教授。
居攝二年,與兩龔﹑蔣詡俱征,遂遁逃,不知所處。光武高其節。建武中,公車特徵,老病不到,卒於家。
,置巾箱中,唯食黃花,百餘日毛羽成,乃飛去。
其夜有黃衣童子向寶再拜曰:『我西王母使者,君仁愛救拯,實感成濟。』以白環四枚與寶:『令君子孫潔白,位登三事,當如此環矣。』”
震少好學,受歐陽尚書於太常桓鬱,明經博覽,無不窮究。諸儒為之語曰:「關西孔子楊伯起。」常客居于湖,不荅州郡禮命數十年,觽人謂之晚暮,而震志愈篤。後有冠雀銜三鱣魚,飛集講堂前,都講取魚進曰:“蛇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