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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約拿和大鯨的史實,前一章已經提到了。現在有些南塔開特人還是不大相信約拿和大鯨的這番史實。不過,還有一些持懷疑論的希臘人和羅馬人,他們堅持他們當時那種傳統的邪端異說,對海格立斯與大鯨,對阿賴翁(阿賴翁~公元前七百年左右的希臘詩人及音樂家,傳說他由西西里的一個音樂競賽會中得勝回家時,途中被船人投入河中,後來為集結于船旁聽其奏樂的海豚救到丹那拉斯去。)與海豚的傳說同樣表示堅決懷疑;可是,儘管如此,他們之懷疑這些傳說,絲毫沒有使這些傳說不能成為事實。
有一個薩格港的老捕鯨人,他駁斥這個希伯來故事的主要理由是這樣的:他有一本古色古香的《聖經》,裡面有好些希奇古怪。缺乏科學根據的插圖,其中,有一幅畫着約拿那條大鯨,頭上長有兩個噴水孔~就大鯨(露脊鯨和各類鯨)的種類說來,所顯現的特點是再正確也沒有的了,關於這一種鯨,捕魚人向來有這種說法:「一個一分錢的饅頭也會把它哽死;」說明它的食道很小。但是,在這一點上,哲布(約翰。哲布(
1775—
1833)~英國神學家。)主教早就有現成的預示式的答案。這個主教說,我們不必認為約拿是葬身于鯨腹中,他不過是暫時獃在鯨嘴的什麼地方而已。這個善良的主教所說的話,看來倒是頗為合理。因為露脊鯨的嘴確實可以容納二張玩惠斯特牌(惠斯特牌~四人同玩的一種紙牌名。)的牌桌,教所有的玩牌人坐得舒舒服服。約拿可能是藏身在大鯨的一隻豁牙裡也說不定;不過,再一想,露脊鯨是沒有牙齒的。
這個薩格港佬(他就叫這個名字)強調說,他不相信這個先知在這方面的事情的另一個理由是,關於約拿那個被幽禁着的身體和大鯨的胃液這問題有點兒叫人弄不清楚。但是,這個異議又是同樣地不堪一擊,因為有一個德國的經典註釋家說過,約拿一定是躲在一隻漂浮的死鯨肚裡的~如同俄法戰爭時,法國兵把死馬拉進了他們的營帳裡後,爬進馬屍內一樣。再說,還有其它一些大陸派的註釋家都曾這樣推測過,說是當約拿從佐伯船上被拋到海裡去的時候,他當即安然躲上附近的另一隻小船,是一種在船頭上刻有一條鯨的小船,而且,我得插上一句說,那只小船的名稱可能就是「大鯨」,一如現代有些小船命名為「鯊魚」,「海鷗」,「鷹隼」一樣。而且還有不少學識淵博的註釋家,他們都認為《約拿書》上所提到的那條鯨,不過就是一隻救生圈~一隻打了氣的脹鼓鼓的袋子~這個身處險境的先知游到救生圈那邊後,就免于遭到滅頂之災。因此,可憐的薩格港佬,似乎被駁得體無完膚了。然而,他又有另一個不相信的理由。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就是:約拿是在地中海上被大鯨吞下去的,三天後,他就在一個三天內可到達尼尼微(底格里斯河(底格里斯河~在土耳其的亞洲部分和伊朗的河名。)上的一個城市)的什麼地方被吐出來了,這段航程,如果從地中海的最近的海岸橫渡過去,也遠不止三天。這又怎麼說得通呢?
但是,難道在尼尼微這段短短的距離中,那條大鯨就沒有別的途徑來使這個先知着陸麼?有的,他也許可以帶著他繞過好望角。但且不提它可以穿過整個地中海,或上溯到波斯灣和紅海,這個假設勢必牽扯到在三天裡環遊整個非洲,也不提靠近尼尼微的底格里斯河一帶,因為那兒河水太淺,任何一隻大鯨都不能游。再說,關於約拿在那麼早期的時代就合渡過好望角的這樣想法,還不免要搶掉髮現這個海岬的巴塞洛繆。第亞士(巴塞洛繆。第亞士(
1450?—
1500)~葡萄牙的航海家。
1488年繞過好望角。)那份榮譽,而使寫現代歷史的人成為說謊者了。
但是,薩格港佬所有這些庸人自擾的辯詞,只是說明他強詞奪理罷了~更為不容寬恕的是:他除了道聽途說以外,學識實在十分有限。我認為,這只是他故意要反抗牧師們而表示出來的一種愚蠢。可鄙和絶頂荒謬的作為。因為關於約拿這種經好望角去尼尼微的想象,曾被一個葡萄牙籍的天主教神甫,添油加醬地說成一種非常誇張的大奇蹟。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而且,直到今天,那些很開通的土耳其人還是虔誠地相信約拿這段史實。大約在三百年前,有一個到過赫黎斯(赫黎斯~在赫布里底群島中的一個地方。)的英國旅行家,就談到在土耳其那一個為紀念約拿而建立的寺院中,有隻不需要任何燈油。自會發亮的神燈。
第八十四章
投桿
為了使車軸轉得又滑又快,就得給車軸加油;有些捕鯨人為了完全一樣的目的,也對他們的小艇使用類似的辦法;他們給艇底擦油。這種操作,不用置疑,是有益無損,而且還可以說是毫無害處的。因為油與水本來就是不能相容的;油是滑溜溜的東西,這個做法的目的是要使得小艇航駛如飛。魁魁格就非常相信給他的小艇擦油這事情。那艘德國船「處女號」消失後不多久,有一天早晨,他比平常更為用勁地給小艇擦油,那只小艇弔在舷側,他爬在艇底下,拚命擦呀擦的,彷彿在生方設法保證這只小艇的光禿禿的龍骨,長出一簇頭髮來。他好象是聽憑一陣預感的支配在擦着,而且預感就是事實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