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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十三日,我們的船準備啟航了,隔天,我們已經駛到遼闊的海洋,朝奧綽茲進發。天氣十分晴朗,只是冷得難耐,我們還不得不穿皮衣。有幾天簡直沒有風,直到十九日,才從西北方刮來一陣疾風。這時,有一條非常大的鯨,身體比船還大,簡直就是躺在海面上,但是,船上的人卻一個也沒有看到它;直等到疾駛的船差不多要碰上它的時候才發覺,所以要想不碰到它也已是不可能了。我們就這樣處于最危急的險境裡,因為這條巨大的東西,背脊一挺,就把我們的船拋出水面至少有三英呎之高。船桅都晃晃動了,篷帆也都落在一起,在下面的人都立刻奔上甲板來,以為我們已經觸了礁;然而,我們卻看到那只巨獸非常沉着而一本正經地游了開去。德窩爾夫船長立刻用抽水機去檢查,看看船是否給撞傷了,結果,很幸運,我們發現完全沒有受損。」
這裡所提到的統率這條船的德窩爾夫船長,是個新英格蘭人,他在長期經歷了船長的不平凡的驚險生活後,如今還住在波士頓附近的達徹斯特鎮上。我有幸忝為他的外甥。我曾經特別問到他關於蘭斯多爾夫這段文章。他把每一個字都給證實了。不過,這艘船並不很大:它是在西伯利亞沿海一帶造出來的俄國船,後來我舅舅將自己從家裡駛去的那艘船賣掉了,才把它買過來。
在那本一派雄赳赳氣概的。記載古色古香的險遇的書本中,也記有許多樸實的奇遇,我在從前丹皮爾(威廉。丹皮爾(
1652—
1715)~英國航海家,也是強盜式探險家,從小就過海上生活,到過和發現了許多地方。)的老朋友之一,萊昂內爾。韋斐(萊昂內爾。韋斐(
1660—
1705)~英國強盜式探險家,最後因獲得英國政府寬赦而回國,一六九九年著有一本關於美洲海峽的航行記。)的航行記中~發現那上面記的東西,有點象我剛纔提到的蘭斯多爾夫的一樣,使我不禁想把它插在這裡,作為增補的例證,如果這是需要的話。
當時,萊昂內爾好象正駛向約翰。費迪南多的途中~這是他管現代的胡安。費爾南德斯(胡安。費爾南德斯~在南太平洋,智利西面的一個群島。)的叫法。「在我們駛到那地方去的途中,」他說,「大約是早晨四點鐘的時候,當時,我們已經離開美國本土約四百五十英里,突然我們的船受了猛烈的一撞,把船上的人嚇得魂不附體,不知所措;大家都準備等死。老實說,那一撞可真來得又突然又猛烈,我們還當是船觸了礁;但是驚魂甫定,我們放下測錘,探一探水的深淺,卻弄不出個結果來~。這陣突然的震動,弄得槍枝都在槍架上跳動了起來,還有幾個人被甩出了弔鋪。頭枕着槍躺在那裡的戴維斯船長,也給摔出了船長室!」萊昂內爾接着卻把這震動歸之於地震,而且象是為了要證實這種張冠李戴的事情,還聲稱大概當時什麼地方確曾有過一次大地震,在西班牙地方釀下了大禍。可是,我卻毫不懷疑地認為,可能就在那漆黑的破曉時分,有一隻大家都沒看到的大鯨,從船身底下直衝上來,這才有這麼一震。
關於抹香鯨常常顯出的威力和作惡情況,我倒想就我所知的,多少再提出幾個例證來。據說,有過許多次實例,它不但把攻擊它的小艇趕回大船上去,還要追趕大船,跟甲板上投下來的一切槍矛做長期抵抗。那艘叫做「普西。霍爾」的英國船,在這方面就可以講得頗為有聲有色;至于說到它的力氣,我不妨舉出這樣的譬喻:如果在風平浪靜的海裡,把繩索縛在一隻疾游的抹香鯨身上,然後再繫牢在船身上,那麼,那條鯨在拖曳大船衝過水面的時候,就跟駿馬拖着車子疾奔而去一樣。還有,人們常常這樣說:如果抹香鯨一經打中,而有時間讓它恢復精力的話,那麼,它往往並不是那麼瞎冒火,而是做得好象存心要盤算謀劃,摧毀它的追捕者;同時,這也不無帶點兒誇張它的性格的說法,那就是,每當它被打中的時候,它總要大張着口,而且那種可怕的張開狀態還要持續好幾分鐘。不過,我一定要再舉出一個結論性的說明,這才稱心滿意:從這個值得注意和最具有意義的例證中,你就一定可以看出來,本書所載的這些由明晰的事實所證實的驚奇事件,並不是現代才有的,這些奇蹟(一如所有的奇蹟一樣),都不過是年代久遠的舊事重提而已;所以,我們才千千萬萬次對所羅門說阿門~的確,日光之下並無新事(見《舊約。傳道書》第一章九節。)。
公元六世紀,有一個君士坦丁堡的基督教的治安推事名叫普羅科匹阿(普羅科匹阿(
490?—
562?)~拜占庭的歷史家,曾做過培利塞留的秘書,他著有不少的史書,其中以《秘史》~專寫
549—
562年君士坦丁堡宮廷的醜聞為最著名。)的,當時也正是查士丁尼(查士丁尼一世(
483—
565)~拜占庭皇帝。)做皇帝,培利塞留(培利塞留(
505?—
565)~拜占庭的將軍。)做將軍的時候。如所周知,他著有一本記述他的時代的歷史,這是一部從各方面看來價值非凡的作品。他在許多最優秀的權威家的眼中,始終被認為是一位最翔實可靠而不誇張的歷史家,雖則有個別一兩處稍有瑕疵,然而,對於我們現在所要提到的事情卻毫無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