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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標槍手中名列第三的是大個兒,這個巨人似的,臉膛煤黑的野黑人,走起路來活象一隻獅子~看來就象是亞哈隨魯王(亞哈隨魯王~《聖經》上的波斯國王。見《舊約。以斯帖記》。)。他兩隻耳朵掛有兩個大金箍,大得水手們都把它叫做螺釘環,說是這兩隻環環可以用來縛中桅帆的升降索。在他少年的時候,大個兒就自動跑上那只停泊在他故鄉的荒涼的港灣上的捕鯨船。於是,他除了到過非洲。南塔開特以及捕鯨者最常到的那些異教的港口外,從來沒有到過別的什麼地方;現在大個兒雖然已在那些非常注意他們的船員是些什麼人的船東的船上,過了多年勇猛的捕魚生活;他依然保持着他所有的野性的特點,象只長頸鹿般昂着頭,足足六英呎五英吋的雄姿,在甲板上走來走去。誰一抬頭向他一望,都不免感到相形見絀;一個白種人站到他面前去,彷彿就是一面去向要塞求降的白旗。說來也真奇怪,這個合乎帝王身份的黑人,這個亞哈隨魯式的大個兒,竟就是小小的弗拉斯克的隨從,而他站在大個兒的旁邊,可活象只棋子。至于「裴廓德號」上的其餘一些人物,請記住,在現代的美國捕鯨業中,在那些被僱用的水手中,是美國人的還不上一半呢,而且這不上一半的人又差不多都是船上的頭目。因此,美國捕鯨業的情形,就跟美國海陸軍隊和商船,以及受僱于建造美國大運河和鐵路的那些工程人員的情況一樣。我所以說是一樣,是因為在所有這些場合上,美國人只是提供智慧,至于力氣呢,則由世界其它各地去慷慨輸捐了。在這些捕鯨的水手中,有不少是來自亞速爾群島(亞速爾群島~在葡萄牙靠大西洋中部的地方。)的,那裡是許多外航的南塔開特捕鯨船經常駛去,把那些生長在岩石的岸邊的。能吃苦耐勞的農民找來補充他們的水手的地方。同樣地,格陵蘭的捕鯨船也從赫爾(赫爾~在英國約克郡。)或者倫敦駛出來,開進設得蘭群島(設得蘭群島~在蘇格蘭北部。)去招收他們的全部水手。等到回航的時候,又再把他們卸在原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可說不上來,不過,島民似乎生來都是最優秀的捕鯨者。「裴廓德號」上的水手,就几乎全是島民,也是一些與世隔絶的人,我之所以這樣稱法,並不是泛指一般的陸地人,而是指各有一個小天地的與世隔絶者。不過現在是,大家都同在一條船上相依為命,還成什麼與世隔絶者呢!一個從天涯海角各島各嶼匯合攏來的安納薩西。克羅茨的代表團陪着「裴廓德號」的亞哈老頭,想把人間的牢騷訴諸那個庭上(安納薩西。克羅茨(
1755—
1794)~即普魯士人約翰。巴蒂斯特。克羅茨子爵,一七九二年改籍法國。他環遊歐洲後,在一七八九年法國大革命爆發時,來到巴黎參加雅各賓派俱樂部。隔年,他在國民議會的庭上宣稱他和他的徒眾是「人權宣言」的擁護者,自此以後,他自稱為「人類的演說家」。後因觸怒羅伯斯庇爾,被處斬刑。據說他在國民議會的庭上演說時,是代表着巴黎一群咖啡館,下等酒館,茶樓的各式人等的,故作者在此處有如是說法。)。可是,能夠從那個法庭生還的卻為數寥寥。比普這黑小子呀~他從來就沒有回來過~啊,不,他以前去過了。可憐的亞拉巴馬(亞拉巴馬~美國一個州。)孩子呀!在「裴廓德號」那不祥的船頭樓上,你們不久就將看到他敲着他的小手鼓,彈出永恆的時間前奏曲。當他被派到高高的後甲板去的時候,人家吩咐他響亮地敲起小手鼓,他便有如天使附體一般大敲特敲,一會兒叫懦夫壯起膽來,一會兒又向英雄致敬。
第二十八章
亞哈
離開南塔開特好幾天後,甲板上仍然不見亞哈船長的影蹤。大二三副定時地輪流值班,一點也看不出有其他什麼人在指揮,他們似乎就是這條船的僅有幾個指揮者;不過,他們常常帶著那麼突如其來的緊急命令從艙房裡出來,終究教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們不過是代人指揮而已。不錯,他們的頂頭上司和獨裁者就在那邊,只是到目前為止,誰都沒有見到,誰都不准隨便走進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避難所似的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