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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將告訴你基耳凱的手段,全部歹毒的欺變。她會給你調出一份飲料,將魔藥拌人其間,但她無法使你變形,我將給你這份良藥,可使你抵防她的狡黠。讓我告你如何行事,所有的一切。當基耳凱準備擊打,舉起長長的杖桿,你要馬上抽出利劍,從你的胯邊,猛撲上去,彷彿想要把她殺害。
她會感到害怕,過你和她同床寢睡。其時,你不可拒絶女神的厚愛,倘若你想使她放還夥伴,善待你的一切。但要讓她立發莊重的誓言,以幸福的神祇的名義,保證不再謀設新的惡招,使你受害。否則,趁你赤身露體之際,她會抽去你的勇力,碎毀你的陽健。
言罷,阿耳吉豐忒斯給我那份奇藥,從地上采來,讓我看視它的形態,長着烏黑的莖塊,卻開着乳白色的花兒,神們叫它魔力,凡人很難把它挖起,但神明卻沒有做不到的事兒。
其時;赫耳墨斯離我而去,穿過林木蔥鬱的海島,回程俄林波斯的峰巔,而我則走向基耳凱的家居,心潮起伏,隨着腳步騰顛,行至髮辮秀美的女神的門前,高聲呼喊,雙腿直立;女神聞訊打開閃亮的門戶,出來招請我入內,我亦隨她進去,帶著極大的憤煩。她讓我下坐一張做工精緻的靠椅,嵌鉚着絢麗的銀釘,前面放著腳凳。她為我調出一份飲料,在一隻金盃裡面,懷着恨毒的心念,拌人魔藥,遞送與我,見我飲後不變形態,舉杖擊打,開口說話,出聲呼喚:滾去你的豬圈,和他們躺在一起,你的夥伴!
聽她言罷,我抽出利劍,從我的跨邊,猛撲上去,彷彿想要把她殺害,但她尖叫一聲,彎腰跑來,抱住我的膝蓋,放聲哭喊,對我說道,用長了翅膀的話語:你是誰,你的父母又是誰?來自哪個城市,雙親在哪裡?你喝了我的魔藥,居然不曾變形,此事使我驚異。別人誰也擋不住我的藥力,只消喝下肚去,滲過他的齒隙,你的心靈魔力不可侵襲。如此看來,你定是俄底修斯,聰穎敏睿的人傑。持用金杖的阿耳吉豐忒斯總是對我說告,告說你的到來,從特洛伊回返,帶著烏黑的海船。
來吧,收起你的銅劍,插入鞘內,讓咱倆前往睡床,躺倒作愛,在歡愛的床笫,或許可建立你我間的信賴。
聽她言罷,我開口答話,說道:這可不行,基耳凱,你要我對你溫存,而你卻把我的夥伴變作豬玀,在你的宮殿?現在,你又把我纏在這邊,不懷好意,要我前往睡房,同你合歡,以便趁我赤身露體,抽去我的勇力,碎毀我的陽健。所以,我不願和你同床,除非你,女神,立下莊重的誓言,保證不再謀設新的惡招,使我受害。
聽我言罷,她當即起誓,按我的求願。當發過誓咒,立下一番旦旦信誓後,我舉步前往基耳凱精美的床邊。
與此同時,四名居家服侍基耳凱的仙仆,開始操持忙忽,在女神的宮殿。她們是泉溪、叢林和神聖的奔注入海的河流的女兒。她們中,一位鋪開絢美的墊布,在座椅之上,然後覆上紫色的毛毯;第二位搬過白銀的餐桌,放在椅前,擺上金質的食籃;第三者調出醇香、蜜甜的美酒,用銀質的缸碗,擺出金盃;第四位提來清水,點起熊熊的柴火,在一口大鍋下面,增熱着水溫。當熱騰騰的浴水沸滾在閃亮的銅鍋,她讓我進入浴缸,從大鍋裡畫出澡湯,加上涼水,調至中我心意的熱點,潑淋在我的頭上,澆洗我的雙肩,衝去折毀心力的疲倦,從我的肢腿。
浴畢,她替我抹上舒滑的橄欖油,穿好衫衣,覆之以絢美的披篷,讓我下坐一張做工精緻的靠椅,嵌鉚着絢麗的銀釘,前面放著腳凳。一名女仆提來瑰美的金罐,倒出清水,就着銀盆,供我們盥洗雙手,搬過一張溜滑的食桌,放在我們身邊。一位端莊的家仆送來麵包,供我們食用,擺出許多佳餚,足量的食物,慷慨地陳放,請我們吃喝,然而,我卻啥也不想食用,坐著思考別的事情,心中忖想著凶邪的景態。
基耳凱見我獃坐椅面,不曾拿用食物,沉溺于強烈的悲哀,走來站在我的身邊,吐出長了翅膀的話語,對我說道:為何干坐此地,俄底修斯,像個不會說話的獃子,傷心憂愁,不吃不喝,不碰食餚?是否擔心我會再次把你作弄?不,別害怕——我已對你起誓,發過莊重的誓言。
她言罷,我開口答話,說道:告訴我,基耳凱,有哪個正直的好人能靜心嘗用酒肉的甘美,不曾救出自己的夥伴,見着他們,和他們聚首會面?如果你誠心誠意地勸我吃喝,何不放出他們,讓我親眼看見,重見我所信賴的夥伴。
聽我言罷,基耳凱走過廳殿,手握枝杖,打開圈門,趕出我的夥伴,像一群九歲的肥豬。夥伴們站在她面前,後者步入他們中間,用另一種魔藥塗抹他們的身子,那密密的長毛,由先前的那種凶邪的藥物催長,女王般的基耳凱將它調人飲料,即時消離他們的軀幹,使其回覆了人的形貌,較前更為年輕,看來顯得遠為高大、俊美。他們認出我來,一個個走近身前,抓住我的雙手,悲慟的慾望揪塞在我們心間,房居里哭聲震響,悲楚至極,就連基耳凱亦心生憐憫,豐美的女神,前來站在我身邊,說道:萊耳忒斯之子,宙斯的後裔,足智多謀的俄底修斯,去吧,去往你的快船,回到海灘,先可拽起木船,拖上灘岸,將所帶之物和船用的具械放入海邊的洞岩,然後轉身回返,領着你所信賴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