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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家們又杜撰出一個醜陋的字眼:「滯脹」,利率升到了
20世紀以來的最高點。政府正面臨虧損等一系列問題,比如說總統對水門事件知道多少,什麼時候知道的等等,把它搞得紛亂不堪。尼克森鋌而走險,宣佈自己並不是惡棍。整個華爾街都屏住呼吸。
政治圈裡的話題關於彈劾,而金融圈裡的卻是蕭條。
在全球勢力範圍內,美國的資本主義都處于衰退之中;在歐佩克組織的成功業績的激勵下,第三世界國家正在組建卡特爾。經濟學家們認為黃金時代的發展到頭了,只剩下一塊大小固定的餡餅被瓜分成更小的份額,甚至在街角的加油站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些證據。
華爾街也被國家的陰沉氣氛所籠罩,「漂亮的
50種股票」下跌了
80%,寶麗來從
149美元跌到
14 18 美元,施樂從
171美元跌到
49美元,而雅芳則從
140美元到
1858 美元,彷彿從頂峰墜入了深淵。華爾街上最大的養老基金管理者,同時也是「漂亮的
50種股票」的忠實支持者——摩根。葛蘭蒂把客戶的資金虧損了近
2/
3,銀行家信託公司也不再為它的信託賬戶買進股票了。很有意思的是,現在卻是買進市面上所見的一切股票的時機。
道。瓊斯指數在
7月底以
757點收價,到
9月時,它只有
607點。倘若用道。瓊斯指數作為衡量的標準的話,
40%的美國工業都已經化為一縷青煙了。
但是道。瓊斯沒有着手衡量損失的大小,自
1968年以來,股票平均跌了
70%,夏季的一個交易日裡,有
447種股票創下新低,比過去人們常念叨的大蕭條時期的情況還糟糕。熊市已持續了
6年——比
1929~
1932年的熊市時間長出一倍。
和其他人一樣,巴菲特對通貨膨脹充滿了恐懼心理。他對此的反應是拚命搜尋股票,例如報業股票,因為它可以逐漸提高贏利率。同時,他避免公司支出大型的資本費用(在通貨膨脹的世界裡,資本密集型企業需要更多資金來更新設備和存貨)。
巴菲特並沒有以客觀經濟預測為基礎來買賣股票。舉個典型的例子。亞納爾公司,費城的比德爾公司,因為能源危機的到來便極力敦促客戶們賣出可口可樂、百事可樂、DrPepper以及七喜的股票。
超級市場已經注意到這樣一種潮流的興起,顧客都願意每趟多買點東西而少跑幾趟。也許他們愈發不願意在車上載滿占地很大的軟飲料了……
巴菲特應邀去哈佛商學院作講座——就是這所學校曾在多年以前將他拒之門外。巴菲特講到投資者們正在以非理性和「極端壓抑」的風尚來各自行事,也許他想起了霍華德。斯坦。他曾在幾周前出現在《紐約證券分析家》,斯坦是一個投資公司——德賴弗斯公司的主席,該公司曾以一部經久不衰的電視廣告片而名聲大振——這部廣告片的畫面上是一隻獅子正潛行在華爾街的邊道上。
但是現在,這頭獅子看起來像一隻小小鷄。斯坦承認股票太廉價了,但他卻被「我們所面臨的問題的嚴重性」所吸引住了。他預言將有一個充滿匱乏的可怕前景,在這個新世界中價值的標準都將難以發揮作用:
市盈率,歷史贏利狀況,每股收益率計劃以及許多其他的被你我用過的分析工具似乎都脫離了現在的實際狀況……在那麼多可能影響證券價格的因素中,我認為,將含有來自于外界某種特殊行業所產生的影響——使得更出色的分析家睜大眼睛,在他專業之外的附近領域充分發揮他的想象力。
在斯坦關於對這個生生不息的世界的啟迪性觀點中,每股贏利率已經無關緊要了。巴菲特決定拋棄這種觀點而獃在「他的專業領域」之內,對於國家面臨的問題會如何影響《華盛頓郵報》股票的問題,他無法做出回答,他真正天才的地方在於他從來不企圖去回答它。社會的文明形色多樣,而它的動力來源又何等的豐富,因此人們無法預示它的潮流,只能聽任大波小浪衝擊證券的價格。戰爭總是有勝有敗,繁榮和興旺會因永恆而歡呼,也會因消
失而悲嘆。政治、裙邊以及享受四季愉快的天氣又何嘗不是如此。分析這些東西是華爾街最大的遊戲——也是它最大的消遣,在它喧囂的沙龍會上每件事都很有趣,但沒有哪件事是確定的——不論是總統,是經濟,還是歐佩克對百事可樂銷量的影響。
所有這些都無法代替對某種股票作出嚴格的評價。當你買了一股《華盛頓郵報》時,你得到的最終回報是不會以中東戰爭爆發與否為基礎的,你所買的不多不少,只是企業的一個份額——是對它的出版業和電視台資產在未來所獲得的利潤的一份分享的權力。誠然,如果你知道《郵報》或任何一家企業的價值是多少,那就好像發出一個清晰的音符。這正是巴菲特所竭力追求的聲音。
其他任何事都無關緊要,而最無足輕重的是成千上萬在對未來爭論不休的刺耳聲音,正如他曾經對合夥人說過的「未來永遠都是模糊的」。
而對他來講,真正的清晰是某種證券可以以比資產額小許多的價格獲得,其他每件事——兒子摔傷的背部,小傢伙的哭喊——都被他排到了一邊。
痛苦的問題依舊存在,舊的價值標準是否難過時?有人想起了格雷厄姆對議員富布萊特的問答。
20年前,議員問他:「為什麼連很廉價的股票的價格也必然會回升起來呢?」
「那正是我們行業的秘密所在。」
9月份時,格雷厄姆從他的退休生活中重新露面,他勸告證券分析家們,敦促他們認識到他所謂的「價值復興」,他提醒道:「投資,並不要求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