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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比別人自私,我希望,」歐默先生說道,「看看我!我隨時會嚥氣,在這種情況下,我自己知道,我是不會自私的。一個知道他行將就木,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像一個風箱被割開一樣嚥氣的人,一個做了外祖父的人,依我說,一般是不會自私的。」歐默先生說道。
我說道:「完全不會的。」
「並不是我怨我這行當,」歐默先生說道,「不是的。無疑,行行有利也有弊。我希望的是,有關係的人們都能變得堅強起來。」
歐默先生默默吸了幾口煙,一臉的謙恭和氣;然後又接着先前那話茬說道:
「所以,我們只有專門從愛米麗的報告中來得知巴吉斯的情況了。她對我們不比對一群羊羔抱更多驚恐和猜疑,她知道我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明妮和約拉姆剛剛去了那兒,實際上(她一連幾個小時在那兒給她姨媽幫點忙)是去向她詢問他今晚怎樣;如果你願意等到他們回來,他們可以把詳情告訴你。你吃點什麼嗎?一杯加水檸檬酒?喏?我自己用加水檸檬酒來就煙。」歐默拿起了他的杯子答說,「因為人們說加水檸檬酒可以滋潤我這討厭的呼吸賴以進行的通道。不過,天哪,」歐默先生啞聲啞氣地說道,「有毛病並不是那條通道呀!『讓我充分地呼吸吧,』我對我女兒明妮說道,『我自會找到通道的,我親愛的。』」
實際上,他根本喘不過氣來,看他笑真讓人擔心。他恢復到可以談話時,我婉謝了他用些點心的提議,因為我剛用過晚飯;我還說明,既是蒙他好意輓留,我就等他的女兒和女婿回來。然後我又問小愛米麗怎麼樣了。
「嘿,先生,」歐默先生一邊說,一邊把煙鬥挪開,這樣他就可以摩擦他的下巴了,「我對你說實話,她舉行了婚禮以後,我才會高興呢。」
「為什麼是這樣呢?」我問道。
「嘿,她眼下不安分,」歐默先生說道,「這並不是說她沒過去漂亮,因為她出落得更漂亮了——我敢向你保證,她更漂亮了。這並不是說她活幹得沒從前好,一樣地好。·過·去她一人能頂任何樣的六個人,·現·在她也能頂任何樣的六個人。不過,不知怎麼,她心思不在這裡了。
我希望你明白,」歐默先生又摩擦了下巴再吸了口煙後說道,“我用下面這些話來大概地表示是什麼意思:『使勁拉呀,用力拉呀,一起拉呀,大家努力,唿啦啦!』我應該對你說,我發現愛米麗身上沒有的——
一般來說——就是·這·個。”
歐默先生的表情和態度是那樣傳神,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表明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我這麼快就領悟了似乎讓他很快活,他往下說道:
「喏,我認為主要,由於她處于一種不安定狀況中,你知道。辦完事後,她的舅舅和我,她的未婚夫和我,談了很多;我認為這主要是因為她不安定。你應當還記得。」歐默先生微微搖頭說道,「這個小愛米麗是個很熱情的小東西。
俗話說,『你不能用豬耳做錦袋。』嘿,這我不大明白。我寧願這麼想,你幼年是怎樣,以後就怎樣。先生,她已經把那條舊船當成一個家了,那是青石砌牆雲石當瓦的房屋都比不上的呀。」
「我確信她是那樣的!」我說道。
「看那個漂亮的小東西怎麼依戀他舅舅,」歐默先生說道,“看到她怎麼一天比一天把他拉得更牢更親,真讓人吃驚。喏,你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一定進行着一場鬥爭。何必要把它不必要地拖長呢?
我認真聽這個善良的老先生說,並打心眼裡贊同他說的。
「因此,我對他們說過這事,」歐默先生從容而平易近人地說道,「我說過,‘喏,千萬不要以為愛米麗在時間上受什麼限制。時間可以由你們支配。她的工作已比想象的更有價值,她的學習比想象的更快;歐默——約拉姆公司可以把到期前的時間一筆勾消;你們希望時,她就是自由的。如果今後她喜歡的話,安排在家裡為我們無論幹些什麼,那很好。
如果她不喜歡,那也很好。無論怎麼樣,我們也不虧本。’因為——你不知道嗎,」歐默先生用煙鬥碰碰我說道,「一個像我這麼氣數已不長、又做了外祖父的人,一般不會對像·她那樣一朵藍眼睛的小花兒很苛刻吧?」
「完全不會,我可以肯定。」我說道。
「完全不會!你說得對!」歐默先生說道,「嘿,先生,她的表哥——你知道,她要嫁的是她的一個表哥嗎?」
「哦,是的,」我答道,「我認識他呢。」
「你當然認識他,」歐默先生說道,「得,先生,她的表兄,看起來干的是個好行當,收入也可觀,為了這很男子漢氣地向我道謝(我得說,因為他這態度,我很器重他),然後租了一所無論你我看了都會喜歡的舒適小住宅。那所小住宅現在已全裝修佈置好了,就像一個玩偶的客廳那樣整潔完善。要不是巴吉斯的病惡化了,可憐的人,我想他們這時已經結婚了呢。事實上是延期了。」
「愛米麗呢,歐默先生?」我問道,「她已經變得安定點了嗎?」
「嘿,你知道,」他又摩擦着他的雙下巴答道,「那當然是不能做這種指望的。我們可以說,今後的變化和分開,或這一類的兩種事,都一樣離她很近也很遠。巴吉斯的死不會使他們的婚事被推到很久以後,但他不死不活卻可能會這樣。總而言之,這事處于不確定的狀況中,你知道。」
「我知道。」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