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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 67 /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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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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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高傒領命而行,來至魯國,恰好公子申、季友亦到。高傒見公子申相貌端莊,議論條理,心中十分敬重,遂與季友定計,擁立公子申為君,是為僖公。使甲士幫助魯人,築鹿門之城,以防邾、莒之變。季友使公子奚斯,隨高傒至齊,謝齊侯定國之功,一面使人如

莒,要假手莒人以戮慶父,啖以重賂。


  

卻說慶父奔莒之時,載有魯國寶器,因莒醫以獻於莒子。莒子納之,至是復貪魯重賂,使人謂慶父曰:「莒國褊小,懼以公子為兵端,請公子改適他國。」慶父猶未行,莒子下令逐之。

慶父思豎貂曾受賂相好,乃自邾如齊,齊疆吏素知慶父之惡,不敢擅納,乃寓居于汶水之上。

恰好公子奚斯謝齊事畢,還至汶水,與慶父相見,欲載之歸國。慶父曰:「季友必不見容,子魚能為我代言,乞念先君一脈,願留性命,長為匹夫,死且不朽!」奚斯至魯覆命,遂致慶父之言,僖公欲許之。季友曰:「使弒君者不誅,何以戒後?」因私謂奚斯曰:「慶父若自裁,尚可為立後,不絶世祀也。」奚斯領命,再往汶上,欲告慶父,而難於啟齒,乃于門外號啕大哭。慶父聞其聲,知是奚斯,乃嘆曰:「子魚不入見而哭甚哀,吾不免矣。」乃解帶自縊于樹而死。奚斯乃入而殮之,還報僖公。

僖公嘆息不已,忽報:「莒子遣其弟嬴拿,領兵臨境,聞慶父已死,特索謝賂。」季友曰:「莒人未嘗擒送慶父,安得居功?」乃自請率師迎敵,僖公解所佩寶刀相贈,謂曰:「此刀名曰‘孟勞',長不滿尺,鋒利無比,叔父寶之。」季友懸于腰胯之間,謝恩而出。

行至酈地,莒公子嬴拿列陣以待。季友曰:「魯新立君,國事未定,若戰而不勝,人心動搖矣,莒拿貪而無謀,吾當以計取之。」乃出陣前,請嬴拿面話,因謂之曰:「我二人不相悅,士卒何罪。聞公子多力善搏,友請各釋器械,與公子徒手賭一雌雄,何如?」嬴拿曰:「甚善。」兩下約退軍士,就于戰場放對,一來一往,各無破綻,約鬥五十餘合,季友之子行父,時年八歲,友甚愛之,俱至軍中。時在旁觀鬥,見父親不能取勝,連呼:「‘孟勞'何在?」季友忽然醒悟,故意賣個破綻,讓嬴拿趕入一步,季友略一轉身,于腰間拔出「孟勞」,回手一揮,連眉帶額削去天靈蓋半邊,刃無血痕,真寶刀也!莒軍見主將劈倒,不待交鋒各自逃命,季友全勝,唱凱還朝。

僖公親自迎之於郊,立為上相,賜費邑為之采地,季友奏曰:「臣與慶父、叔牙並是桓公之孫,臣以社稷之故,酖叔牙,縊慶父,大義滅親,誠非得已,今二子俱絶後,而臣獨叨榮爵,受大邑,臣何顏見桓公于地下?」僖公曰:「二子造逆,封之得無非典?」季友曰:「二子有逆心,無逆形,且其死非有刀鋸之戮也,宜並建之,以明親親之誼。」僖公從之,乃以公孫敖繼慶父之後,是為孟孫氏。慶父字仲,後人以字為氏,本曰仲孫,因諱慶父之惡,改為孟也。孟孫氏食采於成;以公孫茲繼叔牙之後,是為叔孫氏,食采於郈。季友食采於費,加封以汶陽之田,是為季孫氏。於是季、孟、叔三家,鼎足而立,並執魯政,謂之「三桓」。

是日,魯南門無故自崩,識者以為高而忽傾,異日必有凌替之禍,兆已見矣。史官有詩云:

手文征異已褒功,孟叔如何亦並封?

亂世天心偏助逆,三家宗裔是桓公。

話說齊桓公知姜氏在邾,謂管仲曰:「魯桓、閔二公不得令終,皆以我姜之故,若不行討,魯人必以為戒,姻好絶矣。」管仲曰:「女子既嫁從夫,得罪夫家,非外家所得討也,君欲討之,宜隱其事。」桓公曰:「善。」乃使豎貂往邾,送姜氏歸魯。


  

姜氏行至夷,宿館舍,豎貂告姜氏曰:「夫人與弒二君,齊、魯莫不聞之,夫人即歸,何面目見太廟乎?不如自裁,猶可自蓋也。」姜氏聞之,閉門哭泣,至半夜寂然,豎貂啟門視之,已自縊死矣,豎貂告夷宰。使治殯事,飛報僖公。

僖公迎其喪以歸,葬之成禮,曰:「母子之情,不可絶也。」謚之曰哀,故曰哀姜。後八年,僖公以莊公無配,仍袝哀姜于太廟,此乃過厚之處。

卻說齊桓公自救燕定魯以後,威名愈振,諸侯悅服。桓公益信任管仲,專事飲獵為樂。一日,獵于大澤之陂,豎貂為禦,車馳馬驟,較射方歡,桓公忽然停目而視,半晌無言,若有懼容。豎貂問曰:「君瞪目何所視也?」桓公曰:「寡人適見一鬼物。其狀甚怪而可畏。良久忽滅。殆不祥乎?」豎貂曰:「鬼陰物。安敢晝見?」桓公曰:「先君田姑棼而見大豕。是亦晝也。汝為我亟召仲父!」豎貂曰:「仲父非聖人。烏能悉知鬼神之事?」桓公曰:「仲父能識‘俞兒',何謂非聖?」豎貂曰:「君前者先言俞兒之狀。仲父因逢君之意,飾美說以勸君之行也,君今但言見鬼。勿泄其狀。如仲父言與君合。則仲父信聖不欺矣!」桓公曰:「諾!」乃趨駕歸。

心懷疑懼。是夜遂大病如瘧。明日,管仲與諸大夫問疾。桓公召管仲,與之言見鬼:「寡人心中畏惡,不能出口。仲父試道其狀!」管仲不能答,曰:「容臣詢之!」豎貂在旁笑曰:「臣固知仲父之不能言也!」桓公病益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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