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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王莽時,長安中有自稱成帝子子輿者,莽殺之。邯鄲卜者王郎,緣是詐稱真子輿,百姓多信之,立郎為天子。趙地以北,遼東以西,皆望風響應。時上谷太守耿況遣其子賓弇詣長安。弇年二十一,至宋子,會王郎即行。從吏曰:「子輿成帝正統,舍此不歸,遠行安之?」弇曰:「子輿敝賊,卒為降虜耳。我至長安,陳漁陽上谷兵馬,歸發突騎,以擊烏合之眾,如摧枯折朽耳。公等不識去就,滅族不久也。」弇聞大司馬劉秀在盧奴,乃北馳上謁。秀留署長史,與俱北。至蘇,秀將南歸,弇曰:「今兵從聲方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同邑人,上谷太守,即弇父也。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秀官屬皆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秀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大司馬秀在薊,會王子接起兵薊中,以應王郎。城內攏亂,秀趨駕而出,不敢入城邑,舍食道旁?至蕪蔞亭,時天寒冽,馮異上豆粥。至下曲陽傳舍,聞王郎兵在後,從者皆恐。至滹沱河,候吏還白,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濟。秀使王霸往視之。霸恐驚眾,即還詭報曰:「冰堅可渡。」遂前至河,河水亦合。乃渡,未畢數騎而冰解。至南宮,遇大風,秀引車入道旁空舍。馮異抱薪,鄧禹蓻水,秀對灶燎衣。馮異復進麥飯,馳赴信都。
是時,郡國皆降王郎,獨信都太守任光、和戎太守邳彤不肯從。光聞秀至,大喜。邳彤亦自和戎來會。議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還長安。邳彤曰:「吏民歌吟,思漢久矣。今卜者王郎,假名因勢,驅集烏合之眾,遂振燕趙之地,無有根本之固,明公奮二郡之兵以討之,何患不克。今釋此而歸,豈但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墮損威重,非計之得者也!」秀乃止。任光發傍縣,得精兵四千眾,稍合至萬人。移檄邊郡,共擊邯鄲,郡縣又復響應。耿弇以上谷漁陽兵行定郡縣,會大司馬秀于廣阿。秀以其將,寇恂、吳漢等為將軍,進軍拔邯鄲。
王郎出走,追斬之。收郎文書,得吏民與郎交關,譭謗者數千章。秀不省,會諸將燒之曰:「令反側者自安。」更始遣使立秀為蕭王,悉令罷兵。耿弇進曰:“王郎雖破,天下革兵乃始耳。
今使者從西方來,令罷兵,不可聽也。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兵數十百萬人,所向無前,必不能久,非聖人不能辦也。百姓患苦王莽,復思劉氏。今更始為天子,雖諸將用命,而貴戚縱恣,擄掠不已,元元叩心,更思前朝,是以知其必敗也。公功名已著,以義征伐,天下可傳檄而定也。天下至重也,公可自取,毋令他姓得之。”蕭王乃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征,始貳于更始。時諸眾銅馬、鐵脛、尤來、大槍、上江、青犢、富平、獲索等,各領部曲,眾約百餘萬,所在寇掠。蕭王擊銅馬于鄡,吳漢將幽州十郡突騎來會,士馬甚盛。銅馬食盡,夜遁。蕭王追擊于館陶,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諸將未能信賊,降者亦不自安,王敕令降者各歸營勒兵,自棄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效死乎?」知其皆服。悉以降人分配諸將,眾遂數十萬。南巡河內,太守韓歆降。蕭王北擊尤來、大槍、五幡于元氏縣,追至北平,連破之。
賊退入漁陽,所過擄掠。強弩將軍陳俊曰:「賊無輜重,宜令輕騎出賊前,使百姓各自堅壁,以絶其食,可不戰而殄也。」
王遣俊,如其策。賊無所得食,遂散敗。吳漢率耿弇、景丹等十三將軍追尤來等,斬首萬三千餘級。賊散入遼西、遼東,為烏桓貊人抄殺殆盡。蕭王還至中山,諸將請上尊號。勿聽。耿純、馮異力勸王從眾議,以收人望。至鄗,會諸生強華奉赤伏符詣王曰:「劉秀髮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群臣因復奏請,王乃即皇帝位於鄗,且待後話不提。
且表更始既都洛陽,復從洛陽遷都于長安。時長安惟未央宮被災,其餘官室供帳倉庫宮府皆如故。更始居長樂宮,升前殿,郎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慚,俯首刮席不敢視。諸將後至者,更始問:「擄掠幾何?」左右侍官皆宮省久吏,驚愕相視。
更始納趙萌女為夫人,以萌為大司馬,委政于萌,日夜飲宴後庭。群臣欲言事,輒醉不能見。萌專權自恣,群小膳夫,皆濫官爵。長安語曰:「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由是關中離心,四海怨叛。赤眉樊崇等攻長安,以名為群賊,不可以久,議立宗室,挾義誅伐。先是,赤眉掠得故式侯萌之子盆子,在軍中主牧羊,時年十五,披髮跣足,敝衣赭汗,至是立為上將軍,見眾拜,恐惶欲啼。赤眉至宏農,更始遣兵擊之,大敗。赤眉入長安,更始奔高陵,將相百官皆降。更始亦請降赤眉,封赤眉為長沙王。三輔苦赤眉暴虐,皆憐更始,欲盜出之。張邛使謝祿縊殺之,劉恭夜收藏其屍。更始在位二年而亡。,光武中興,其話頗長,且聽下回分解。
第17回 漢光武復中興一十三帝
詞曰:
豪傑千年往事,漁樵一曲高歌。烏飛兔走疾如梭,眨眼風驚而過。妙算龍韜虎略,英豪鐵馬金戈。爭名奪利竟如何,必有收場結果。
卻說世祖光武皇帝,姓劉名秀,字文叔。景帝第十子長沙定王發之後。發生舂陵節侯買。舂陵,即南陽白水鄉也。買長子戴侯熊渠襲爵,買少子外為鬱林太守;生鉅鹿都尉回,回生南頓令欽,欽生秀于南頓,有嘉禾一莖九穗之瑞,故名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