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六月,甲午,詔:「余玠整頓蜀閫,守禦飭備,農戰修舉,蓄力俟時,期于恢拓。茲以便宜自為調度,親率諸將行邊搗壘,捷奏之來,深用嘉嘆。勉規雋功,以遂初志,圖上全蜀,以歸職方,嗣膺殊徽,式副隆倚。立功一行將士,速與具奏推賞。」
乙卯,詔求遺書。
是月,蒙古諸王大臣,共推莽賚扣即位於庫騰敖拉之地,追尊其考為帝,廟號睿宗。實勒們及諸弟,心不能平,蒙古主因察諸王有異同者,並覊縻之,取主謀者誅之。遂頒便宜事于國中,罷不急之役,凡諸王大臣濫發牌印,詔旨宣命,盡收之,政始歸一。
秋,七月,甲戌,帝諭輔臣曰:「近聞外間多有關節之說,關係風俗不小,若不禁戢,蠱壞世道。令御史台覺察,仍下帥漕兩司訪緝,究治如律。」
壬午,太白晝見,經天。
癸未,帝謂輔臣曰:「去歲罷京學類申,欲令四方之士,各歸鄉校,以課試理校定,稍復鄉舉裡選之意。近覽土着士人投匭之書,謂猶有未還鄉井者。科舉在近,可令臨安守臣曉諭士子,早還本鄉。所有土着人,自依此制行歲校之法;其游士出學年久,不能赴鄉舉者,與赴浙漕試,令行考校,仍取待補以示優恤。」
丙戌,帝諭輔臣曰:「諸州間多水、旱,皆由人事未盡,如省刑罰,薄稅斂,蠲逋負,禁科抑,懲官吏之奸,察民情之枉。可令諸路監司下之郡邑,有關涉六事者,日下遵行。」
攸縣富民陳衡老,以家丁糧食資強賊,劫殺平民。湖廣提點刑獄高斯得至,有訴其事者,首吏受賕左右之,斯得發其奸,械首吏下獄,於是發其狀,黥配之。具白朝省,追毀衡老官資,簿尋其家。會諸邑水災,衡老願出米五萬石賑濟以贖罪。衡老婿吳自性,謀中傷斯得,誣其盜拆官櫝。斯得白於朝,且出一篋書,具得自性等交通省部吏胥狀。乃置獄,黥配自性及省吏高鑄等。初,自性厚賂宦者,言于帝曰:「斯得以緡錢百萬進,願易近地。」帝曰:「高斯得硬漢,安有此?」斯得力求去,鄭清之以書留之。
蒙古主既立,察諸弟長而賢者惟呼必賚,命以皇弟總治漢南,凡軍民在漢南者皆總之,開府于金蓮川。皇弟宴群下,罷酒,將出,遣人止姚樞,問曰:「頃者群臣皆賀,汝獨默然,何耶?」樞對曰:「今天下土地之廣,人民之殷,財賦之阜,有如漢地者乎?王若盡有之,則天子何為!異時必悔而見奪。不若但持兵權,凡事付之有司,則勢順理安。」皇弟曰:「慮所不及。」乃以聞,蒙古主從之。
蒙古主更新庶政,姚樞、張文廉、僧子聰,每擇時務所急者白於皇弟呼必賚,因得入告。
子聰為書以進皇弟,其略曰:“昔武王,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繼日,坐以待旦,周八百餘年,周公之力也。君上,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載一時,在乎今日。
“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可及;萬事之細,非一心之可察。當擇開國功臣之子孫,分為京府、州郡監守,督責舊官以遵王法,仍差按察官守,定其升黜。從前官無定次,清潔者無以遷,污濫者無以降。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祿儀仗,使家足身貴,有犯於民,設科定罪。威福者,君之權;奉命者,臣之職。今百官自行威福,進退生殺,惟意之從,宜從禁治。
“天子以天下為家,兆民為子,國不足,取於民,民不足,取于國,相須如魚水。有國家者,置府庫,設倉廩,亦以助民;民有身家,營產業,闢田野,亦以資國用也。今地廣民微,賦斂繁重,加以軍馬調發,使臣煩擾,官吏乞取,民不能堪,以致逃竄。宜比舊減半或三分去一,就見在之民以定差稅。關西、河南,地廣土沃,宜設官招撫,不數年,民歸土闢,以資軍馬之用。官民所欠債負,宜依太宗皇帝聖旨,一本一利,官司歸還。凡賠償無名,虛契所負及還過元本者,並行赦免。納糧宜輸近倉,當驛路州城,飲食祗待,宜計所費以準差發。使臣到州郡,宜設館舍,不得居官衙、民家。倉庫加耗甚重,宜令量度,均為一法,使錙銖、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詐。伊喇中丞拘榷鹽鐵諸產,商賈、酒醋、貨殖諸事,以定宣課,已不為輕;溫都爾哈瑪爾奏請于舊額加倍榷之,往往科取民間;科榷並行,民無所措手足。宜從舊制辦榷,更或減輕,罷繁碎,止科征,無使獻利之徒削民害國。今言利者眾,非圖以利國害民,實欲殘民以自利也。
“天下之民,未聞教化,見在囚人,宜從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則犯者自少。教令既設,則不宜繁,因我朝舊例,增益民間所宜設者十餘條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者,皆提察然後決,犯死刑者,覆奏然後聽斷。笞箠之制,宜會古酌今,均為一法,無得私置牢獄。嚴禁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
“古者庠序學校未嘗廢,今郡縣即有學,並非官置。宜從舊制,修建三學,設教授,開選擇才,以經義為上,詞賦、論策次之。兼科舉之設,已奉太宗皇帝聖旨,因而言之,易行也。開設學校,宜擇開國功臣子孫受教,選達材任用之。孔子為百王師,立萬世法,今廟堂雖廢,存者尚多,宜令州縣祭祀釋奠如舊儀。
“近代禮樂器具靡敝,宜令刷會,征太常舊人,教引後學,使器備人存,漸以修之,實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廣遠,雖太祖皇帝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陰所佑也。宜訪名儒,循舊禮,尊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氣,順時序之行,使神享民依,德極于幽明,天下賴一人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