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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以齊克紳守中京有功,降詔褒諭,授中京留守,又以參政內族色埒自南山領軍十餘萬入洛行省事。齊克紳建一堂于洛州驛東,名曰報恩,刻詔文于石,願以死自效。蒙古自汴驅色埒之子于金昌府東門下,誘色埒降,色埒命左右射之。既而聞崔立之變,病不能語而死。總帥烏凌阿呼圖代行省事,齊克紳行總帥府事;月餘,糧盡,軍民稍散。蒙古兵復至,陳于雒南,齊克紳陳于水北。蒙古韓元帥匹馬立水濱招降,齊克紳躍而射之。韓奔還陳,率步卒數百奪橋,金軍有一卒,獨立拒之,殺數人,齊克紳即手解都統銀牌佩之,士氣復振。初,築戰壘于城外,四隅至五門內外皆有屏,謂之迷魂牆,蒙古以五百騎迫之,齊克紳率卒二百鼓噪而出,蒙古退走。呼圖以蒙古兵強,即以輕騎挈妻子奔蔡州,鷹揚都尉獻西門以降。齊克紳率死士數十突東門出,轉戰至偃師,力盡就執,載以一馬,擁迫而行,將見蒙古帥塔齊爾。齊克紳語不遜,兵卒誘之曰:「汝能北面一屈膝,當貸汝命。」齊克紳不從。左右持使北面,齊克紳拗頭南向,遂殺之。
辛卯,金主發歸德,留元帥王璧守之。時久雨,朝士扈從者徒行泥水中,掇青棗為糧,足脛盡腫。明日,至亳州,金主黃衣、皁笠、金兔鶻帶,以青黃旗二導前,黃傘擁後,從者二三百人,馬五十匹而已。城中父老拜伏道左,金主遣近侍諭以「國家涵養汝輩,百有餘年,今朕無德,令汝塗炭。朕不足言,汝輩無忘祖宗之德。」眾皆呼萬歲,泣下。留一日,進次亳南六十里,避雨雙溝寺中,蒿艾滿目,無一人跡。金主太息曰:「生靈盡矣!」為之一慟。己亥,入蔡州,父老羅拜于道,見儀衛蕭條,莫不感泣,金主亦歔欷久之。
遂以完顏仲德為尚書右丞,總領省院事;烏庫哩鎬為御史大夫,總帥如故;張天綱權參知政事;富珠哩小洛索簽書樞密院事。
仲德有文武材,事無鉅細,率親為之,選士括馬,繕治甲兵,未嘗一日忘奉幸秦、鞏之志。近侍久困遷播,幸即安於蔡,皆娶妻營業,不願遷徙,旦夕言西幸不便。時蒙古兵去蔡差遠,商販漸集,金主亦安之,命修見山亭為游息之所,遣內侍宋珪選室女備後宮,已得數人。完顏仲德諫曰:「小民無知,將謂陛下駐蹕以來,不聞恢復遠略,而先求處女以示久居。民愚而神不可不畏!」金主曰:「朕以六宮失散,左右無人,故令採擇。今承規誨,敢不敬從!」止留解文義者一人,餘皆放還。
仲德定進馬遷賞格,得馬千餘匹,又遣使分詣諸道,選兵詣蔡,得精鋭萬餘,兵威稍振。忠孝軍提控李德,率十餘人乘馬入省大呼,以月糧不優,幾肆罵詈,仲德縛德杖之。金主諭仲德曰:「此軍得力,方以倚用,卿何不容忍之?」仲德對曰:「時方多故,錄功隱過,自陛下之德。至于將帥之職則不然。小犯則決,大犯則誅,強兵悍卒,不可使一日不在紀律。蓋小人之情,縱則驕,驕則難制。瞧陽之禍,豈獨官努之罪,亦有司縱之太過耳。今欲更易前轍,不宜愛克厥威。賞必由中,罰則臣任其責。」軍士聞之,無復敢犯法者。
時從官近侍皆窮乏,悉取給于烏庫哩鎬,鎬不能人滿其欲,日夕譖于金主,至以尚食闕供為言。金主怒,遂疏鎬。鎬憂憤成疾,多不視事。
蒙古耶律楚材請以孔元楷襲封衍聖公,從之。
秋,七月,乙卯,權知廣德軍石孝德隆,進奏民力當惜,帝曰:「州縣催科,歲有增益,朕每聞之,此心惻然。宜以愛民為念,無負所言。」
孟珙大敗金武仙于馬蹬山,降其將劉儀。珙問仙虛實,儀言:「仙所據九寨,其大寨石穴山,以馬蹬山、沙窩、蛄山三寨蔽其前。三寨不破,石穴未可圖也。若先破離金寨,則岵山、沙窩孤立矣。」珙乃遣兵攻離金,掩殺幾盡。是夕,復令壯士搗王子山寨,斬金將首而出,遂圍馬蹬,殺戮山積。還,至沙窩西,與金人戰,大捷。未幾,丁順復破默候裡寨。於是仙之九寨,六日破其七。珙召儀曰:「此寨既破,板轎、石穴必震,汝能為我招之乎?」儀請選婦人三百,偽逃歸,懷招安榜以往。
珙料仙勢窮蹙,必上岵山絶頂窺伺,乃令樊文彬駐軍其下。已而仙眾果登山,文彬麾旗,伏兵四起,仙眾失措,枕藉崖谷,殺其將烏沙惹,擒七百三十人,棄鎧甲如山。薄暮,珙進軍至小水河。儀言:「仙謀往商州依險以守,然老稚不願北去。」珙曰:「進兵不可緩。」夜,漏下十刻,召文彬等授方略,丙辰,蓐食啟行。時積雨未霽,文彬患之,珙曰:「此雪夜擒吳元濟之時也!」策馬直至石穴,分兵進攻,自寅至巳,破之。仙走,追至鯰魚寨,仙望見,易服而遁。復戰于銀葫蘆山,又敗之。仙與五六騎奔,追,隱不見;降其眾七萬。珙還襄陽。
八月,蒙古都元帥塔齊爾使王檝至襄陽,約攻蔡州。塔齊爾,博勒呼之從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