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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嵩之先以兵會伐唐州,時城中糧盡,人相食,金將烏庫哩黑漢,殺其愛妾以啖士,士爭殺其妻子。官屬聚議欲降,黑漢持之益堅。有總領趙醜兒者,開門納南軍,黑漢率兵巷戰,為南軍所獲,脅使降,黑漢不屈,遂殺之。主帥富察某為部曲兵所食,城遂降。南軍駐息州南,降者日眾,息州刺史烏庫哩呼嚕懼,請益兵為備,金主以參知政事穆延烏登、簽書樞密院富珠哩中洛索帥忠孝軍五百行,金主諭之曰:「蒙古所以常取勝者,恃北方之馬力,就中國之技巧耳,我實難與之敵。至于宋人,何足道哉?朕得甲士三千,縱橫江、淮間矣。」以呼嚕畏縮,命瓜勒佳玖珠代之。
九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辛亥,大饗于明堂大赦。
辛酉,經筵官請以御製敬天、法祖,事親、齊家四十八條及緝熙殿榜殿記宣付史館。
蒙古庫裕克攻遼東,舒穆嚕扎拉率黑軍先登,諸軍繼之,擒萬努,遂平遼東。扎拉,額森之子也。萬努據遼東十九年,至是始滅。
金使完顏阿古岱來乞糧,將行,金主諭之曰:「宋人負朕深矣。朕自即位以來,戒飭邊將,無犯南界,邊臣有請征討者,未嘗不切責之。向得宋一州,隨即付與。近淮陰為歸,彼多以金幣為贖,朕若受財,是貨之也,付之全城,秋毫無犯。清口臨陳,生獲數千人,悉資遣之。今乘我疲敝,據我壽州,誘我鄧州,又攻我唐州,彼為謀亦淺矣。蒙古滅國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於我;我亡,必及于宋。唇亡齒寒,自然之理。若與我連和,所以為我者,亦為彼也。卿其以此意曉之。」阿古岱至宋,宋不許。
庚戌,金主以重九拜天于節度使廳,群臣陪從成禮。金主面諭之曰:「國家自開創,涵養汝等百有餘年,汝等或以先世立功,或以勞效起身,披堅執鋭,積有年矣。今當厄運,與朕同患,可謂忠矣。比聞北兵將至,正汝等立功報國之秋,縱死王事,不失為忠孝之鬼。往者汝等立功,常慮不為朝廷所知;今日臨敵,朕親見之矣。汝等勉之。」因賜卮酒。酒未竟,,邏騎馳報敵兵數百突至城下,將士踴躍,咸請一戰,金主許之。是日,分防守四面及子城眾出戰,蒙古兵潰奔。塔齊爾以數百騎復駐城東,金主遣兵接戰,又敗之。自是蒙古不復薄城,分築長壘圍之。
冬,十月,孟珙、江海帥師二萬,運米三十萬石,赴蒙古之約。塔齊爾大喜,益修攻具,斫木之聲,聞于城中,城中益恐,往往竊議出降。完顏仲德日以國家恩澤、君臣分義撫循其民,且營畫禦備,未嘗入私室。軍民感奮,始有固志。
金裁冗員,汰冗軍,及定官吏、軍兵月俸。辛巳,縱饑民老稚贏疾者出城,既而出城者多言城中虛實,復禁之。
甲申,金徐州節度副使郭恩,約原州叛將麻琮襲破徐州。州中將士以蔡州被圍,朝命阻絶,逼于蒙古兵,議出降,行省薩布不從,恐被執,投河,軍士援出之,薩布自縊死。麻琮以州降于蒙古。
金人自被圍,懼食不給,妖人烏庫哩先生,自言能使軍士服食可不費糧,議者欲援田單假神師故事以駭敵人,金主頗然之,參知政事張天綱力辨以為不可,遂止。員外郎王鶚發其從前奸惡,金主曰:「朕幾為妖人所誑。」遂殺之。
丙戌,以史彌遠為太師、左丞相,鄭清之為右丞相,併兼樞密使,加食邑千戶,薛極為樞密使,喬行簡、陳貴誼參知政事。帝諭貴誼曰:「頃聞憂國之言,朕所不忘。」
彌遠拜左相,一日,以疾求解政。詔:「彌遠有定策大功,勤勞王室,宜加優禮。」於是授保寧、昭信節度使、充醴泉觀使,封會稽郡王,奉朝請,二子、一婿、五孫皆加官秩。越八日,乙未,卒。彌遠為相凡二十六年,用事專且久,權傾內外。初欲反韓侂冑所為,收召賢才老臣,布于朝廷。及濟王不得其死,論者紛起,遂專任儉壬為台諫,一時君子貶斥殆盡。帝德其擁立,惟言是從,歿而贈官錫謚,恩寵不衰。
十一月,乙巳,給事中莫澤,言提舉千秋鴻禧觀梁成大,暴很貪婪,苟賤無恥,遂寢成大祠命,澤遷刑部尚書。既而台臣交劾澤貪淫忮害,又論工部尚書李知孝侵欲無厭,皆罷之。三人黨附史彌遠,排斥諸賢;成大尤心術嶮巇,凡可賊害忠良者,率攘臂為之,四方賂遺,列置堂廡,導賓客觀之,欲其效尤。奪占宇文氏賜第,既擯歸,訟之者數百人,朝命毀其廬。雖知孝亦鄙其為人,嘗曰:「所不堪者,他日與成大同傳耳!」至是皆貶,尋謫居遠州,盡追爵秩,天下快之。
丙午,詔改明年為端平元年。帝始親政,厲精求治。鄭清之亦以更化為己任,收召賢才,擢用之。
召陳塤為樞密院編修官。入對,首言:「天下之安危在宰相。南渡以來,屢失機會。秦檜死,所任万俟禼、沈該耳;韓侂冑死,所任史彌遠耳。此今日所當謹也。」次言:「內廷當嚴宦官之禁,外廷當嚴台諫之選。」宦者陳洵益陰中之,監察御史王定劾塤,出知常州。
進魏了翁為華文殿待制、知瀘州。了翁應詔上章論十弊,請複舊典以彰新化:一,復三省之典以重六卿;二,復二府之典以集眾議;三,復都堂之典以重省府;四,復侍從之典以來忠告;五,復經筵之典以熙聖學;六,復台諫之典以公黜陟;七,複製誥之典以謹命令;八,復聽言之典以通下情;九,復三衙之典以強主威;十,複製閫之典以黜私意。疏列萬言,先引故實,次陳時弊,分別利害,粲若白黑,帝讀之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