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陝宣撫副使吳玠奏:「夏國主數通書,有不忘本朝之意。及折可求族屬列銜申上玠,雲見今訓練士馬,俟玠出師渡河,即為內援擊敵,上報國恩。」帝曰:「此皆祖宗在天之靈扶佑所致,亦有以見人心同憤也。」
戊戌,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劉子羽復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
時吳玠復辭兩鎮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錄。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今子羽罪雖自取,然炎荒萬里,毒霧薰蒸,老母在家,殆無生理。誠恐子羽斥死嶺海,無復自新,非陛下善及子孫之意。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量移近地,得以自新。」三省勘會,子羽與吳玠書所論邊事,跡狀可考,乃復元官,與宮觀。翼日,詔玠篤于風義,詔獎諭。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庚子,金人退師。
初,右副元帥完顏昌在泗州,而右都監宗弼屯于竹塾鎮,嘗以書幣遺淮東宣撫使韓世忠約戰。世忠方與諸將飲,即席遺伶人張軫、王愈持橘茗為報書,略曰:「元帥軍士良苦,下諭約戰,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揮也!」時金師既為世忠所扼,會天雨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至殺馬而食,軍皆怨憤。旋聞金主有疾,將軍韓常謂宗弼曰:「今士無鬥志,況吾君疾篤,內或有變,惟速歸為善。」宗弼然之,夜引還。
金軍已去,乃遣人諭劉麟及其弟猊。於是麟等棄輜重遁去,晝夜兼行二百餘裡,至宿州,方少憩。
辛丑,刑部尚書章誼兼權戶部尚書。
癸卯,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
金人去滁州。
是役也,金據滁州凡四十有七日,神武右軍將官盧師迪引兵至竹塾鎮,遇敵,敗之。
續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一十五
●卷第一百一十五
【宋紀一百十五】 起旃蒙單閼正月,盡六月,凡六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五年
金天會十三年
春,正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帝在平江。
金人去濠州。
初,金右都監宗弼與劉豫之兵既去,乃遣人報其知濠州趙榮,榮率北軍及投拜官兵馬都監魏進偕去,出北門,市人尚未知。少頃,提轄官丁懷等四人,盜庫兵欲作戰,榮聞之,悔曰「吾棄城而來,無守臣以主州事,安得不亂!」乃以衙兵復入城,懷遁去,執其餘三人,誅之,以隷事參軍楊壽亨權知州事。既而州人不便壽亨之政,奪其印,請兵馬都監孫奕代之。榮既歸,自是金人在江北者盡去矣。
丁未,知樞密院事張浚奏:「金人潛師遁去,今已絶淮而北。見行措置招集淮南官吏還任,撫存歸業人戶等事。」
侍御史張致遠言:「敵騎已遠,緣淮南之人多為敵所拘,兼于山間水面結集保守,又有中原被簽軍民,意欲投歸,尚留敵寨,及暫時投避在村野者。不速行措置,深慮官軍以襲番偽民社、收復州縣為名,肆行剽掠,妄有殺戮;或執俘級,僥倖賞典,使吾民被害,重於寇盜。乞預降德音,並戒飭黃榜,以付張浚。」詔以章示浚。
己酉,詔:「淮南州縣官吏擅離職任之人,特與放罪,令依舊還任;其拋棄官物,並與除破。」
庚戌,御史張致遠乞省並淮南官吏。沈與求曰:「官省則吏省,吏省則事省。今州縣胥吏,未嘗賦祿,皆蠶食百姓而已。淮南凋殘之後,遺民有幾,堪受其擾耶!」
淮西宣撫司統制官王進薄金人于淮,降其將程師回、張延壽而還。
初,金人自六合歸,命師回、延壽殿後,二人皆驍將也。江南東路宣撫使張俊謂進曰:「敵既無留心,必渡淮而去,可速進兵,及其未濟擊之。」進與統領官楊忠閔偕往。金人且渡淮,遂薄諸河,金眾悉潰,墮河而死,師回、延壽勢窘而降。初,師回以俊為浚,既降,乃悟曰:「吾以為張樞密,乃關西也。」
辛亥,淮東宣撫司統制官崔德明敗金人于盱眙。
乙卯,張浚自江上還,入見。
丙辰,帝謂趙鼎曰:「大臣,朕之股肱,台諫,朕之耳目,職任不同,而事體則一。或有官非其人,所當罷黜者,卿等急宜以告朕,不必專待台諫。」
戊午,輔臣進呈曲赦淮南事目,帝曰:「敵雖遠去,然南北之民,皆吾赤子,當事兼愛並容之意。中原未復,二聖未還,赦文不可誇大,第使實惠加于兩淮百姓,乃朕指也。」帝又曰:「敵已北退,須當漸圖恢復。若止循故轍為退避之計,何以立國!祖宗德澤在天下二百年,民心不忘,當乘此時,大作規模措置,朕亦安能鬱鬱久居此乎!」趙鼎曰:「時不可失,誠如聖諭。事所可為者,謹當以次條畫奏稟。」
命:「江東帥漕司繕治建康行宮,修築城壁,須管日近了畢,其省庫百司倉庫等,且圖來上,務從簡省,無得取給於民。」時帝將還臨安,故有是旨。
庚申,行宮留守孟庾言別于職事,乞先次結局,詔留守依舊,其官屬並罷。
壬戌,武成、感德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充鎮江、建康府、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為少保、充淮南東路宣撫使,鎮江府置司。時世忠與劉光世、張俊相繼入覲,世忠奏:「金人退兵,陛下必喜。」帝曰:「此不足喜,惟復中原,還二聖,乃可喜耳。然有一事,以卿等將士賈勇爭先,非復它時懼敵之比,所喜蓋在此也。」
後數日,帝以諭輔臣,趙鼎等贊帝誠得馭將之道。帝曰:「楚用子玉,晉文公為之側席而坐。今敵騎雖退,然尼瑪哈等輩猶在,朕敢忘此憂乎!」
癸亥,參知政事、行宮留守孟庾上表,請車駕還臨安府駐蹕,許之。